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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梦源中篇小说:一刀斩断浮华

文/文梦源

文梦源中篇小说:一刀斩断浮华插图

若是每分钟都能余留下侧颜露出的微笑,我说过我会在那之前,凝视着你,直到期望的那些发生。

不唐突,一切发生的都不唐突。

在下文一刀,籍贯自失忆后就不明了,现在住址一山坡仰角九十度,溪流往北,数不清的草中,秃掉的一片,自称其‘草海孤屋’。

屋设不十分高贵,但自觉比人要高贵,可能这里用高贵来形容显得较为不恰当,但自觉再恰当不过。

恍惚千年之久,草中秃掉的一片都现出了‘肉’(鲜土)。文一刀多喜执笔留情,也可以说是流情,我知道我的名字常叫人调侃,包括我的情感。

我之所以独爱僻静,是因为我答应过她,她走了,我也就走了。

她的名字我不想说,第一个原因是还没到时候,第二个原因是我答应过她,她走了,我也就走了。

浮华是我一个诗人朋友的笔名,他是她的邻居。

浮华本名叫王维维,王维维的父亲叫王静秀,王静秀的父亲叫王汝仙,王汝仙的父亲叫胡珍珍,这里我不是想拽点儿相声感。

王维维的老爷爷胡珍珍是倒插门,也就是上门女婿,胡珍珍的老伴,王维维的老奶奶叫王铁柱,所以他家自从这代就是母系制,随娘姓。

现今社会对此关系是没什么所谓了,可在曾时那可是被人们视为大忌。不难发现浮华家族的性别和姓氏正在风中凌乱。

因为名字的共调侃性,我和浮华各自持着有趣的大旗,站在草海孤屋的脊背上,称兄道弟。

不光是名字的共调侃性,多数还是因为她,一个我不能提她名字,但每每夜晚足叫我提心吊胆难以入眠的谜女子,也可以说妹妹夜晚叫我提心吊胆且提神的不能提名字的谜女子。

浮华是一个诗人,一个成天模仿我失忆的诗人。

他的笔锋似绵似尖,‘尖’指的是牙签的尖。他热爱模仿成魔,见到什么就模仿什么,而且是从骨子里的模仿,于是我最怕他进厕所的时候。

浮华模仿的很像,非常像,也就是因为浮华的模仿天分,我总能在他身上找到满足。

她像是长在了浮华的身上一样,脚步的碎响,韵味的声线,哀伤的吟唱,当然,这都是在闭眼的时候。

就凭这些浮华怎么不是一个好诗人,像世俗眼中的‘文盲诗人’的说法都可以去排队死了。

恰好我的职业被世俗亏心的称之为‘更文盲写手’。

其实我是写小说的,如果说我是‘更文盲的小说家’,那么我绝不会叫世俗都去死。

浮华写诗,我写小说。他思量押韵,我考虑逗号,句号。我和浮华作伴在草海孤屋,对外界的问号,我俩的统一回答是,‘单纯的找感觉’,然后心情不错的时候,再在其后加一个感叹号。

唏嘘声多得叫肚子里的饭粒,着急的都想去找死。我和浮华由衷的感谢唏嘘声,叫我俩的消化系统崭新如初。

小说和诗,一长一短,我和浮华双悲常泣。

站在草海孤屋的脊背上,感叹为何英雄无用武之地?为何要什么,什么就巧妙地离开,而后依旧踏步原地?

本世纪最悲哀的两个男人同住孤屋,孤屋它是何等的幸运和心酸。

我和浮华之间存在的感情,用‘兄弟’是难以了了囊括的,就算他天赋异禀,叫我在某时某刻苦思中,给我几缕新鲜的不能再新鲜的阳光,能把她虚假的灵魂在我身体里小附一会儿。

可这从实心里讲,并不是最重要的,难以言绘的某种蠢蠢欲动的微妙关系才是。

有很多时候,我都难以将他和我自己分得彻底的清楚明白了。压倒性的重中之重需要标个双引号提一下,我和浮华不可能产生那种感情,因为浮华不可能替代她,而且自我从娘胎里出来,我就是一个性取向出奇的正常的男人。

一番作为是浮华最渴望的,我喝了酒之后和浮华的想法一致。嘴硬心软应该是我做人行事的标尺,这个简直太容易看出来了。

所以我为了当好一个长篇阔论,偶尔故作情怀,无人能敌,凑错别子加病句的小说家,我就从她走了以后,选择了不喝酒。

别人看不出我嘴上的渴望,我也就不是一个在乎名利的人了。

如果很多人能看出我对别人看法的在意,可千万不要认为我是一个只在意别人看法的人。

人常说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,做好自己就够了,这绝对是大错特错的。原因是一个特别想做好自己的人,若不是为了让别人看到他的好,他吃饱了撑的要做好干什么?

就像我和浮华一样,混吃等死,此生足矣。

千万别反驳我的说法,因为我不会在意别人说什么,混吃等死就够了。

浮华对此就在人前卖弄过自己的诗性。

“倘若不在意,人生平淡便好;

倘若不在意,馒头咸菜便好;

倘若不在意,蔑视不会与正视掐架;

倘若不在意,酷暑不必和严冬融洽;

倘若不在意,艳花枯了怎仍固执下一个春夏?”

浮华卖弄完诗性后,就听到浮华面前的人,摆歪一张张无知表情的脸,说:“大哥,倘若是谁?”

世界不可能叫每个人参透,同等我的小说,浮华的诗。

一群穿着华丽衣装的贵妇人,双手掐腰,散发所谓的高贵气息。一只抓着贵妇人鞋跟的蚂蚁,就算是叫做‘攀高枝’,那又怎可能同等的高贵了呢?

于是,想到这,我和浮华就立马改变了原先产生的看法。

复杂太过于可恨,圈子被浮华定义为,‘滋养形态各异的蛆虫’。

那天,浮华说完之后的晚上,接到了一个圈子里号称是半边天的电话,内容是打算重点培养浮华的诗性,包装他成为顶级的诗人。

就在浮华满脸贱笑的挂了半边天的电话后,便立即狠抽了自己几巴掌,接着扬纸挥墨,勉强潇洒了几行诗。

“都赖曾经太轻狂,

惹下心累成心伤。

蛆虫本应天上有,

圈子处处是我娘。”

紧跟一连串的掺杂虚伪和自我欣赏式的狂笑,随后勒令我脱下我的鞋子,死活叫我飞跳起来,必须使尽全身力气,抽他脸十下,千万不能对他客气,不然他便会对我不客气。

平常掉根头发都得哭上半个月的浮华,竟为了虚名让我用鞋子抽他的面子,没有尊严的躯体,不如深埋地下的尸骨。

一瞬间,我对浮华本就很稀少的好印象,这下全都删除不见了。正当我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,计划与他分道扬镳时,半边天的电话又给浮华打来了。

电话内容是,他要打算打造个实力非凡的文学组合,写小说和写诗的更能在认识立意上契合,半边天知道我和浮华的铁关系,于是就叫浮华间接将消息通知与我,另订时间见面约谈。

我知道这个消息后,不以为然的表情最能鉴定我的人品,坚毅的眼神随着我坚定的脚步,踏入进我的‘德行书房’,然后在一张空白的纸上,写下了整整一万字的,颇具策论性的文章,题目叫做“歌颂圈子的红火,日复一日还是年复一年?”

对不起,我的人品是精仿虚伪的,书房的名字‘行’是错别字,应该‘性’字才是正解。

下半夜我才从书房出来,凑足一万字包括歌颂层次的文章,对于一个文化学识造诣不怎么高的,叫外人看来会咬牙切齿的小说家来说,果真不易。

浮华如同打了兑鸡血和兴奋剂的双重混合药剂,剂量目测约莫几升以上。见到我从书房出来,浮华便对我的行为表示出无比赞扬的评价,他说:“世人难辨世俗的沟坎,从猪圈到圈子几人又这般幸运?且又是双头彩,一刀你已经领悟到了。”

我手里的两只41码,47码,底部全范围钉了钢钉的皮鞋,沉重着。心中的迫切找抽感,真是难以抑制住的迫切。我递给浮华47码的鞋,因为我脸大,面积不约莫着相同,真的很难达到找抽的快感。

于是,我和浮华开始互抽,为了考虑两边脸的对称,我俩一下正手,一下反手,为这凌晨的静谧,和这神秘的黑色,增添一丝扎心的乐趣。

他一下,我一下,我一下,他一下,渐之不觉愤怒悄然涌上大脑,我和浮华抽红了眼,力度愈来愈大,频率愈来愈快,鞋底打击在脸上的啪啪声中,又夹杂着因疼痛发出的嗯啊声,又因体力不支,和着的喘息声,说真的,真的怕屋外的树邻居,花邻居想歪了。间歇,看窗台上的那盆含羞草拢紧了叶。

第二天,我和浮华站在客厅那面镜子前,开始对自己的英俊产生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担忧,浮华做不出任何的表情,唯一能做的就是冲着镜子努力哈哈着。

我对浮华的不要脸精神,感到由衷地钦佩,我轻轻触了一下自己,又红又肿的面子,费劲的张合着嘴巴,艰难的说:“浮华你真厉害,还能哈哈,你能尝试下呸吗?”

浮华放弃后,向我竖了十几秒的大拇指。原因是我会呸。

好像不值得这么做,又好像这么做值得。互抽的效果偏向于后者,所以我和浮华满足的看着镜子里又红又肿的面子,直至再一个夜晚之前的下午,站足了整整一个白天。

从昨晚半边天传来的消息,我和浮华就一直没休息了,傻到冒烟的为自己感到幸运,傻到要死的不吃不喝,用那所谓的精神支撑着自己,发泄完久压心中的苦闷和终见天日。

再之后养脸的日子里,我就常常想,假若她能陪我到现在,怎会像之前只能满足她那一方面呢?那段养脸的日子里,我和浮华各抒己见,针对再之后钱怎么花,生命怎么挥霍,总结了不下一本长篇小说的计划方案。每个方案前的引语就是,“等脸好了之后,我们怎样怎样……”

预备工作在脸快要养好的时候开启,我深思熟虑,绸缪一本集侦探,悬疑,稍带武侠,奇幻,也有穿越的整合题材小说,待半边天正儿八经的发掘我时,制定好招牌才不会不一炮而红。简单总结就是,引火烧身,永不熄灭,红到宇宙穷尽。

可谓我的高瞻远瞩在业内是流行的主线,有伯乐也要在他驾驭自己的时候,猛劲地,撒欢地,往伯乐都不太明朗的正确方向跑。更何况像我这么一个基点飘摇的,没有所谓高文化的小说家。

浮华照旧浮躁,我想伯乐对野马应该是头疼至极的,所以我担心浮华会在某一天成为浮云,于是就劝他及早戒掉浮躁。浮华很懂得规则,遂安稳下来,模仿起了缸里的一只乌龟,一只会写诗的乌龟。

《装是无言的卑鄙》为浮华诗集的名字,他说,他将写在诗集里的所有的诗,都与诗集名字的首尾相连,有解不开,理还乱的紧密切实关系。我说,浮华你真有内涵。

我的小说名还没想好,因为我还没写,就算写了我也可能想不好小说名,因为我不知道如何才能与浮华的诗集,单看名字就能形成突显文学组合的契合意思。难道我要叫《傻为光滑的鸡蛋》?实在可笑,这与我的整合题材小说,从标点符号上而言就格格不入。罢了,顺思想的深度走吧,再者说,太明显的虚伪只能更早招来可以砸出血的板砖。

其实我写小说很悲哀,我用自己的生活在赚蝇头小钱。而且我并不虚伪,显然这句话很真实。

过了三个星期,我和浮华与半边天见面了。一阵虚情假意的笑,象征性的摊出灌水的友好,接着,我和浮华的书稿在半边天的不断点头称赞中,得到了确实。确实不错,确实什么人都能看得明白,确实瞥一眼就知道了中心思想。我感觉我和浮华的中心思想俗不可耐。

半边天为展示自己的小学作文水平,又为了演绎那份高雅,便故意用了半天的时间,在我和浮华的书稿上圈圈点点,错字不断的成句成段。故此,我对无耻有了新的认识。

浮华看着半边天,‘你懂吗?’停在诧异的表情上。我为浮华大把大把的挥着汗,生怕他因为他的诗,而得不偿失。再想想,生怕什么,有什么可怕的,不过就是硬生生的添油加醋而已,没关系,早就沦陷鄙夷之地了,不复存在又能如何?

桌子被我和浮华的书稿,‘啪’的砸了一下散落开来,我俩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自己的书稿,我俩的眼神是似母亲般关爱的眼神,看着已被摧残的不成样子的它,我心想,它是不是已经变了性。

半边天一张欠揍的脸,挡在我们的眼前,我们有多想透过半边天,再看一眼桌子上默不作声,忍气吞声的书稿。可是,半边天就那么欠揍的挡着我们。

半边天呲着牙,像只看门的狗,笑嘻嘻的说:“出版,加快出版,你俩就等着签售活动吧……”

当时我的脑袋里嗡嗡直响,根本没注意半边天之后讲的话,只是下意识的点着头,像热衷于献媚的烟花女子。浮华缓的很快,我发现他适应能力比我要强得多,跟半边天一方动嘴闭嘴,一方闭嘴动嘴的交谈着某个话题。看着他俩神采奕奕着,我呢,站定一旁神经兮兮着。

后来怎么回的孤屋我竟然不记得了,事后问浮华,他说,你当然是自己走回来的。我问,飘着回来的可能性呢?浮华一脸严肃的说,一刀你该明白点儿事了。

再一睁眼,我成为了一个不一样的人,不一样的愚蠢,就像我的小说,别人说我是愚蠢出了精彩纷呈,所以我一定是愚蠢对了。

浮华表现出了以往很少有的轻松自在,模仿的天分好似减弱了。比如他不能和厕所里面的产物一模一样了。我怀疑是不是他的审美出现了问题,然而认为的并不是现实的如此实际。比如他仍然认为我的帅气天下无人能比,可见浮华的审美是天下难得的正常与真实。

一个敢说别人不敢说某件事的人,绝对是脑子有毛病。之前我脑子有毛病,后来我的毛病消失的无影无踪,无处觅迹。原因没有,不敢说的人脑子没毛病,传说孔子他老人家想曰过,但因曰有朋自远方来,一闪放下,再之后积压脑海太深,也就曰忘了。我约莫一个圣人的曰简直是太难了,太难曰出高度的话来。不知是何缘故,我突然认为一个经常说对的话的人,脑子才有毛病。

节奏很快,所有的东西都很快。上床快,下床快,床上快,床下快,我和浮华床上更快,如果非得要比较个究竟,我承认我比浮华从潜质上来说,快那么一点儿时间,这事儿小丽最清楚。不敢将过多的心思抛给百日恩情的人,原因是那个人接过了钱这个东西。

我在快的上面,感悟的可谓是太有感悟了,若是有时间,我非得为它出本书,书名就叫快,内容是不掺杂一点儿虚假成分的,单描写快的小说。

三个月零三天,我的小说出版了,浮华的诗集也出版了,销量有待观察,市面上以虚伪为中心思想的书太多,以至于想什么时间从虚伪的书堆里钻出来,第一点书要更虚伪,第二点最关键的还是要看没隐藏水准的宣传力度。就像在床上,力度大小决定爽不爽一个道理。

我和浮华爽翻了,各个书店书架上的《装是无言的卑鄙》,《傻为光滑的鸡蛋》,全都被抢购一空,一个书毛都不剩。我很清楚半边天的手法,吃大亏,赢高利,先为金钱闪红灯,攒名气,后叫名气赚金钱,一路绿灯。

五个月零五天,我和浮华被贴上了畅销书作家的标签,一时不明状况的局外人,蜂一般蛰过来,被这个标签谜,迷的神魂颠倒。一时我就陷入了沉思,他们为什么就对这么个标签玩了命的感兴趣呢?骚心挠肝后终于明白,原来标签要看贴在什么人的身上。

忽然之间,我和浮华觉得这个世界让我们重要了,握紧那散在不孕不育广告牌之上的,重装的宣传我和浮华的光,我和浮华不禁又一时掉进了酒缸里沉醉。

浮华问我,一刀你不是戒酒了吗?我说,戒酒分情况,没酒戒酒,有酒谁还戒?我说完,浮华表现出浑身用不完的佩服,拱手敬我,师父!

一家书店发起了一份倡议,主要内容是我和浮华的书第二轮印刷要突破七十万本。七十万本,何等的令同行人士咬牙切齿啊。该书店倡议一经发表,便接连引起很多家书店,甚至海外,都投了赞成票。看来我和浮华的本来目标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突破了。

除了兴奋,我和浮华还得有什么表现呢?只有再在其程度上下点儿膨胀的功夫了,疯狂,玩命的疯狂,玩命疯狂的兴奋。浮华说,需不需要去死,以示对膨胀的敬意呢?我说,不用。浮华问,为什么?我说,死是终结,享受才应是过程。浮华不解的不停的薅头发,表示他那低下的智商。我说,我怕死。浮华这才放过了他那不剩多少的头发,摆出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。

得意忘形应该就是如此吧!

签售会是在七个月之后的七号,我和浮华在整个过程中,艰难的表现出一种文人该有的态势,当然这种态势是别人眼中的。

来不及抬头看一眼女读者长得漂不漂亮,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长队压根不允许,心里迫切着快点儿签完,争取能看一眼女读者,可是等我和浮华签完之后,抬头见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大厅,及地上散落的几张我和浮华穿着衣服的写真照。

当名人太累了,累到自己想说一句太累的力气都没有。签售会仍然低头进行着,连续办了大概一百多场,每场的读者数不胜数。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,希望路程可以长些,以供我和浮华打个盹,然而半边天却恨不得把飞机当火箭来使,恨不得把我和浮华当成绝对不敢有怨言的牲口来用。

以为不会有怨言,自愿的沙盘里不会有不自愿的领地,可所有的一切都在证实一句话,“你想的也太简单了。”

我想安静下来写书,浮华他也想安静下来作首没有商业价值的诗。这些在以前是平常,而现在只能是奢望。

终于火了,终于成为名人了,终于不用自己的大脑来考虑问题了。曾时放屁是多么肆无忌惮,然今日在有放屁的意识时,需夹紧屁股,控制力度和时长,不能太臭,响度不能超过零分贝,音色不能是低沉浑厚,只能是优美抒情。好可怕,谁能想到放屁还要守规矩?

半边天一张自以为是,处心积虑,口是心非,阴险狡诈,狗苟蝇营的脸上,绽出似笑非笑,和不知下一秒要上谁的床的表情,说:“慢慢来,会习惯的。”

说真的,我特别想抽个时间表扬表扬半边天的祖宗。浮华知道我这个想法之后,很耐心的劝我,很温和语气说:“一刀,凡事千万别考虑的太极端,不管怎样,他是发掘了咱俩,接着又把咱俩推上天的,所以人要知恩图报,在咱俩还未登天国前几分钟,找到他家祖坟,快速掘开,一报他昔日发掘之恩,露出棺材,推开,二报他之前推咱俩上天之恩。到这个步骤估计咱俩也就快咽气了,所以咱俩赶紧趁着最后一口气,把他祖宗抬出来,咱俩躺进去。彻底死干净了后,给他托梦,就说他祖宗更新升级了,立刻封土。”

浮华噼里啪啦说完,长舒一口气,脖子上的青筋明显的突起。就这样,我因浮华的温和劝说,和劝说过程中自我填补的想象,也就听话的泄了气。我想,都成人家祖宗了,何必又和不孝后代置气。但是,后来越想越觉得这个故事,是那么无任何条理性可言的悲壮。再细致一想,原来这是一场惊天地,天地无语,泣鬼神,鬼神瞠目的喜剧。可塑性极高,只缺精心打磨。

半边天对我和浮华的宣传可以说是痴心绝对,要说是夜以继日的琢磨我们俩的公共影响力,不如说是他想一跃成为圈子里面的‘一整天’。

第一站宣传会定在哪里呢?这是半边天重点叫了不起到,不能再了不起的高智商团队,讨论的问题,更形象的可以说是所谓的战略方针,差不多这个样子。

讨论的结果很多,秃顶的某位高智商说:“一定要在经济中心,地毯式猛击每个经济上等人士的腰包,那标志效果一定比不是经济中心的更为显著。”

我和浮华表面上一种高超的贱相,头做着机械的上下动作,但真实的坐在我俩右肩上的天使,像孤屋的高贵,咬破嘴唇,撕裂着愤怒,“去死,毛病都没毛了,只剩下了病,不用治,去死,抓紧时间。”可悲的是,我和浮华右肩上的天使,早就被左肩上的魔鬼,摘除了声带,成为了后天性的哑巴。

高智商团队中唯一一位毛发茂盛的高智商,不仅仅一方面很高,还有他的学历,他的身体,实力,血压,重要的是他那方面的欲望。这样一个高中之高的人,竟还能下降到低点,瞥了瞥零度,他说:“一刀老师和浮华老师的母校,不忘初心作为第一步太重要了,关键的炒起菜来方便。”

我的第一反应叫讨论会达到了精彩的度数,低调说绝对比零度高。我晕乎乎的,眼神很飘离,脚底没了根基,一个好字轰鸣在浮华和高智商们的耳朵里。

半边天装模作样的品味,被窝迷人的吼叫,吓得变成了一滩烂泥。喝一口就能喝掉一家三口半个月口粮的咖啡,全洒在他裆部,站在他一旁的女秘书一看,飞速的伸出她那只打了什么美容针的手,直抵半边天裆部。这一动作高雅的直接气炸了高智商团队中的女性朋友们。

女秘书手法简直太娴熟了,好像经常做似的,当然只是好像。

半边天脸部表情倏地丰富起来,好像是享受吧,但我因为前段时间不要脸不要的,眼睛由正版变为盗版了,我怀疑这是法律方面的问题。

“还是干不了,湿的,不如吹一吹。”浮华重点提到的建议,立刻引起高智商们的一顿小范围,小激烈,小声的讨论。

十分钟后,高智商们统一了一张意见表,大概几十条,由于情况紧急,暂停了左脑的思考。几十条不多,我认为这可以算是高智商界的一个奇迹了。

高智商代表一条一条的读者,半边天故作态度的听着,我和浮华没心没肺的煎熬着。

发言完毕后,经过几轮严肃的投票,终于得出了一种处理方法,利用人造风风干,也就是用嘴吹。这些高智商们综合的方法,居然和浮华提出的建议恰好吻合。

“着定指令,即刻投入实践。”毛发稀少的那位高智商斩钉截铁道。

秘书得到指令,便在半边天裆部拿着抹布,连抹带吹,这等场面堪称唯美。

羡慕的残渣从我的胃部涌上食管,我幸亏闭紧了嘴,不然真能喷出来不可。浮华倒好,干脆扯了一尺胶布,围着嘴到后脑勺缠了一圈。

“完事了,裤外边可算不湿了,咱讨论的是什么事来着?”半边天隔了几分钟,才擦干净留在嘴角的咖啡,满足的说。

女秘书红光满面的,大口喘着粗气,瘫软到地上,可见连抹带吹实在累啊。

毛发稀少的高智商同志,贱肉做成的唇,上下张合道:“一刀老师和浮华老师的宣传会。”

半边天点点头,接着没记性的又喝了一口咖啡,显然是上了瘾,他咂咂舌,硬表现出回味无穷的样子,说:“对,看这闹的,跑题了,咱们是再讨论一下啊?”

高智商们一个个腼腆着脸,面面相觑,间歇一张张恶心的童真相,不加掩饰的说,当然也包括我和浮华。最后,眼睛都齐刷刷盯着半边天在桌子上的不用加盐的,胖乎乎的手。

时间凝固了,难得清静。突然,半边天一拍桌子,同意的声音传进我们的下意识里,随即我有了莫名的亢奋。

半边天站起来,挺着腰,肚皮紧挨着桌沿,他的身体在椅子和桌子间夹着,不知为什么,当时我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成语,苟且偷生。

半边天比划出一个剪刀的手势,说:“就这么定了,后天一刀,浮华就出发。”

半边天话音刚落,高智商们同样比划出一个剪刀的手势,脸上拧出一朵朵似花的笑意,齐呼道:“英明。”

半边天脸一沉,叹了一口气,无奈道:“我只是烟瘾犯了。”

高智商们不自在的继续着花般的笑意,偷偷放下自己的剪刀手,手法叫别人剪了去。我想,高智商们的自尊心居然也摆在胸膛。

女秘书给半边天递上抽一口就能抽掉两家六口半个月口粮的烟,半边天两指夹紧那根象征六条性命的烟,竟绽露出一丝凶恶的贪婪。女秘书妖气的给他燃上,紧接着故意展示一下自己的傲人身材,娇嗔的说:“老板,少抽,对身体不好。”

有意思,虚伪真的就是人生存的法宝,今天我看的是一清二楚。

浮华凑到我耳边,极细微的声音说:“秘书果真善良,我要是半边天一定很幸福。”

我小声回应浮华,说:“善良不是单凭眼睛看出来的,你是浮华绝对很幸运。”

浮华笑的很灿烂的持续看了我几秒,转而入神的注视女秘书的腹部以上,眼角皱起的条纹,在证实他是个男人。

我知道女秘书的娇气,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女秘书都很娇气,可是有一点就是盼望,这位娇气女秘书的两条腿,千万要站挺了,千万别折,若一劈开腿,就剩妖气了。

接着,半边天充作客气的走近我和浮华,说:“是重要人物,就一定是重要人物,我坚信一刀,浮华的明天光芒万丈。”接连一串露着牙床,满含铜臭味的笑声。

“后天”,一个平凡的时间词,在那天表达的尤为重要。我怀疑它决定的是我和浮华伟大辉煌历程的某一块碑石,浮华分析过我的怀疑后,毅然断定怀疑的真实性。

太奇怪了,自从和半边天合作后,脑子里像安装了螺旋桨,想好事都想疯了。然则认真疯一疯,才惊奇的发现,我若不这么想,就太稀疏平常了。

我和浮华后天之后不会平常了,我和浮华后天之后亦不会正常了。因为在我的思想里,母校不怎么有亲切感。

后天起早因天气原因,到达有母校那座城市的航班取消了。距离很远,坐长途汽车身体一定会受不了,因为我和浮华有异于常人的,严重的晕车症。而且自那次互抽面子后,伤了脑子,一坐车,一经摇晃就更晕了。

于是,与我们随行的一些助理和策划人等,就商量我们能不能坐火车。浮华说,火车也是车,同样会晕,也不行,不是我们事多,确实是不行。

女策划人不愧是留洋回来的,连思想都是那么洋气,她说:“货列呢?”我和浮华太土,听着新鲜,一时被所谓的高姿态而迷惑,一致表示同意。

等我们第一脚迈上货列,才后知后觉,看着它熟悉的结构,熟知这只不过就是拉废品的火车。

其实登上它也是依仗层层关系的,几个助理打了几组电话,我当然不知道是哪间办公室的,而且我更不想知道,因为听说关系那头的圈子还乱。所以我由衷的欣赏,欣赏这货列上的废品是那么安稳。

谈到那个留洋的女策划人,我细想了一番,她应该算是我的一个挚友,除了她长得一般,其余都要比半边天若干等渺小的大人物高超。

策划人叫问题,她姓问,名题,对此我并没有产生奇怪的想法。因为我浮华还有问题,都属于同道中人,单看名字就不难发现。

问题的名字绝对是没问题的,她的额头很好看,从她出生,她的额头就被很多看到她的额头的人,定为好美好美。这对于她的父亲来说,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。所以问题在还没有名字之前,她的父亲考虑,到底叫什么呢?

做一个美的记号是每个人的奢求,于是她父亲就打算叫她问额头,但只叫了一声,就又被她父亲否决,一个女孩子叫额头,这还不得叫别人笑话嘛,又因为她父亲是研究古学的,在古代人们的学识里,题就是通额头的意思,例如《说文》中,‘题,额也’。《汉书 司马相如列传》中‘赤眉圆题’。

叫题且又含其深度跟别类韵味,故此,她的父亲便决心了问题这个名字,她父亲为问题取的这个名字,也是忧心忡忡的。如果问题她祖上不姓问,那么这问题何来呢?为此,问题的父亲没少担惊受怕。问额头的否决是避免了很多笑话,可遗憾的是,决心的问题也没有避免笑话。

货列很争气,跑出了所有拉运废品列车的可以值得骄傲的速度。当然,这条货列不按规定时间到站的话,指定会叫下一列货列的废品惊心动魄。

我们一行在堆积了半节废品的车厢里,与没有废品的驾驶舱隔着一节车厢。我本应通过关系是安排到驾驶舱里,和开火车的凑合这段路程。可因为我的眼睛接受不了能够直击的前面的风景,所以只能屈于第三节。

可能说屈于有点惨了,为弘扬阳光挥洒每个角落的正能量,和对我品德上的说法,差不多又要用幸运来形容。

问题半蹲在靠近车厢铁门的,一个正方体的废品包上,从我的方位看她,她像极了一只经过专业杂耍训练的母猴子,不知什么原因,我觉得问题她这样,极其自然洒脱,比之前更有女人味。

几个助理围着浮华,在高昂着之后到母校,该怎样完美进行目标步骤,以达到宣传力度上的处女猛击。

淡定其实都是在表面装出来的,这是我的感悟,因为我此时此刻正在假装看着浮华,尽力克制内心的翻江倒海。

问题见我正一直看着她,当她的视线和我的视线,一霎间碰撞时,问题的一个反应,叫我恨不得把眼睛挖出来,丢到地上,狠踩几脚,接着凭触觉,从地上划拉起眼睛,再摁进眼窝里,自己劝自己一定是瞎了,失明前的画面全都是错觉。

问题她竟然丧心病狂的冲着我笑,而且她那笑容居然特别的可掬。当时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,难道这个世界要末日了,她这是在弥留之际,对我做的善举?

不合适,平常冷冰冰的一张脸,这种逆转也真是太不合适了。

正当我脑子里反复着我的想法,问题她轻盈的从废品包跳下来,一步跃到我身边,坐在我坐着的废品包的另一半,她的左肩轻微蹭了一下我的右肩,紧接着又冲我一笑,然后头摆正前方,目光凝聚在车厢的那道门缝。

问题压低声音,以免打扰了浮华跟助理门的高亢激昂,她说:“累了吧,像这种封闭的车厢,单靠微弱光亮的顶灯,还有这道能看到外面的一条窄窄的光的门缝,心都应该累了吧,是吗?”

问题紧抿着嘴唇,笑显得很拘谨,头似拨浪鼓,在我和那道门缝两者之间,不停的摆动着,我知道她是在等待我的回答,用渴望的态度,希望我将要说出的她渴望的回答。

关键时刻,我又不潇洒了,完全脱离了一个绅士该走的轨道。我也瞅着那道缝说:“不累,我不娇贵的,说真的,除去会装娇贵,就剩下随和了。”说完,有嘴没嘴的笑着。

问题为了能继续聊下去,她迎合着我营造的不符实际的气氛,微张小口,勉强笑着,说:“也是,大作家怎么会累呢,委屈应该是有点的,乘这么个垃圾车。”

我瞥了张牙舞爪的浮华一眼,转而仰视车厢的顶灯,说:“问策划,您说笑了,我谈不上什么大作家,单说大我是承认的,但不是指这方面,”接着我半屈起身体,斜视那道缝,闲心的为它俩做着比较,“委屈也谈不上,为了自己嘛,你看,那夹在门缝里的光才叫委屈。”

问题见我如此,也同我做着一样的动作,观察着两者,脸生昙花,一眨笑意,说:“不愧文艺新星,听这一字一句都带着韵味,我想说,你会更红的。”

我简单一笑,没反驳,也没质疑,更没有迎合。和着浮华和助理门狂妄的激烈讨论,跟问题继续观察着光。

有必要介绍一下我的母校,它位于城市繁荣圈中间最为贫瘠的一块,与我曾生存的草海孤屋,虽不能相提并论,但那种略带沧桑的意境,也可放于桌面上齐说。它以镇子的名字而命名,镇子叫龙潭,所以母校叫龙潭中学。

龙潭中学建校五十周年,历史的卷轴虽铺展不长,孕育的才干虽零星几个,师资的力量虽说就那样,但是好在学生们的防御能力骄人,故此对谆谆厚教,置之不理,执著的自我安眠,天下不乱。我佩服他们,这可以说是同行间的血脉相通,心心相惜。

厌烦过终而是讨嫌,恨过终究是回见。所以我没理由用不想用的态度,去证明一个不需要特别证明的事情,因为如何反复,最后都将是徒劳。

龙潭中学,三年最相似武侠剧的时光,激荡,敌人,热血,义气,最后仓皇而逃。逃到了一个不一样的,准备再次仓皇而逃的江湖。

那三年,叫我变得很忧伤,整日整日的呻吟,常持笔墨加以表示。何等,是我在那三年里用到烦得不得了的词汇,而且整日整体的在脑子里翻滚着狡辩,来应对一个接一个的麻烦。就这样,成绩怎可能会居于光鲜亮丽的榜首呢?成天净是狡辩在脑袋里晃悠,压根抽不出时间来学习。我认为,若是没有不应该有的外界加深阻挠,我怎会一落所谓的千丈,沦为个学识不高的作家呢?

更何况前三甲是重点培养,也就是俗称的圈养,而后负三甲,当然就一定是传说中的散养了。奇怪的是,我竟出奇的喜爱这种养殖方式,对于我来说,这好像再合适不过。

介绍到这,我想也是时候不介绍了。我已被浮华的呼噜声扰的身心交瘁,所以只能向他的呼噜举手投降。

问题不倦的依然注视着那道缝。她说,她有几个恍惚的瞬间,竟发现缝变得很宽,要比那扇门的宽度,还要宽数十倍不止。我说,问题你的视力是不是出现问题了?问题说,没有。我说,脑呢?问题说,我会恼。

货列到达的某一段路,我记忆犹新。它好像一直在围着一个点打转,而且也有明显的颠簸,颠簸的原因我当机立断,一准是铁轨下压着的枕木,年久失修,有些部位有点儿腐朽了,出现了什么凹洞,或者是压力太大,造成的深深轧痕,和一些平滑的部分,产生一平一凹一疙瘩的现象,颠簸是必然的。

可为什么感觉它一直打转呢?轨道也不是依圆形轨道行进的,货列是在一条笔直的轨道上走的。于是,我就拼了命的想,为什么它打转呢?

直到我苦思冥想够了,问题一脸诧异的来了一句,“大作家,这个破转椅舒服吗?”

问题的一句,彻底解决了我晕的这个问题,但是相应而来的就是,我想吐,又不能吐,因为一个文人的面子很重要,所以接下来的时间,我就隐忍着,极度渴望下一秒就是终点站,然后我迅速找一个没人的犄角旮旯狂吐。

忍,对于一个爱面子的文人来说,延伸的就是一种素质。

谈起忍,我应该拥有最高发言权,对这方面的经验,根本不亚于忍者神龟。我出身农家,小时常与祖辈对话,传统来讲,后辈只能忍着长辈的一些絮叨,无论含什么成分,但是总要比毒药好下口。

龙潭镇东稻村北街,两面临河,从东河数是第二家,从西河数是第五家,这里便是我成长到‘有女人才幸福’的思想的临时住所,通俗称之为家。

我父亲,母亲是媒人介绍相识的,但见第一面时,双方并无多大意思,从而一同宣告了‘没感觉’,便耽搁了一段时间。

有戏剧效果的是,在隔了一段时间后的一天中午,那时正值夏季伏天,母亲家离东稻村十里地,当时的祖辈观念是女孩读书无用,所以母亲自小便就学习劳作,从母亲熟练劳作,她就被姥爷支配,不管什么气候,成天呆在田里任务。

恰巧那天出奇的热,父亲虽是男孩,祖辈观念是男孩读书才有用,但是父亲并不认同,因为父亲打小就不愿读书,调皮捣蛋,无‘恶’不作至祖辈无奈宣告新观念,“女孩与这个男孩读书无用。”‘这个男孩’指的就是父亲。

从父亲不读书后,爷爷怕他活不下去,于是就给他想了一个营生,种瓜贩瓜,自我调度,种植,销售,售后一条龙,链条式营生。可谁都想不到,父亲自不读书后,竟一步一步向企业家的位置靠近。说到这里,我有一种感概油然而生,不读书和活不下去对等?也还让人活吗?答案大致是,你去死。

父亲贩瓜到母亲生活的村子里去卖,当走到田地边的上,正巧父亲往田里瞥了一眼,刚好母亲热晕,在母亲正要摔倒在地上的一秒里,母亲被农作物遮挡一半的身体,和父亲的视线恰恰相平,这才引出了接下来所有的事情,之后听母亲讲起,我都替他俩担惊后怕,如果母亲热晕不摔倒,父亲只顾卖瓜不瞥一眼,那么我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人类,怎能有机会供世人瞻仰呢?

父亲急救了中暑的母亲,接着又给母亲切开了一个瓜解暑,在母亲吃瓜的过程中,她那迷人的吃姿,叫父亲不能自拔,再当他俩含情脉脉的对视过后。这辈子非你不娶,这辈子非你不嫁,两相传达,最后暗送秋波,一瓜定情,随即加入了自由恋爱的流行行列中。

父亲喜结良缘后的两年,一个一生注定潇洒的男孩出生,他的英名在出生后的三个小时里,被永久定为‘文一刀’。

我记事大概是五岁,五岁才记事,相对而言可能有点儿晚了,但是我认为我是从一个很远很远的星球来到地球,难免倒倒时差,因为我的星球太远,五年能适应地球,这仅对于我来说,也算是一个很大的奇迹,这个奇迹来源于很远很远。

五岁的文一刀,行事根蒂,敢叫天嚷地。可谓是现在所有的长大了的同龄人做不到的,也不敢做的。真理鱼贯而出,言辞层出不穷,咄咄逼人。我就想,若我生于三国时期,王朗周瑜很大可能是要败死在我的口下,这样历史会更加丰富多彩。

可遗憾的是,我不生在三国,而且我六岁之后,就着力钻研忍了。所以,忍对我而言,是童子功,例如想吃鸡翅膀,人家让我啃鸡腿,我忍,那我就委屈点儿啃鸡腿。想暗恋班花,但人家叫我暗恋校花,我忍,那我就受罪暗恋校花。像诸此例如,简直太多,同样我忍的也多。故此,就我功力之深,有点儿脑子的人,可一点即明。

货列制造了五个小时的噪音,终于在目的地慢慢消停下来。浮华睡眼朦胧的缓缓坐起,拽着我的衣角,声音懒懒的,“一刀,我有点儿紧张。”

我一闪躲开,晃了浮华一个趔趄,险些他的脸与货列底板有一个亲密接触。说实话,我特别讨厌像浮华这样,对不知什么事就轻易怯懦的人,可恨的是他还要表现出这种怯懦。像我这样,即便有情况,也仍装作没有情况的人,简直少之又少。突觉在这么一个很难解释的世界里,只想着解释,活下去怎可能不会很难呢?

我们出来货列车厢,午后微风轻拂着我们额头上方的发际线,光耀着沃恩马上要虚脱的身躯,好在发胶喷得多,不然头发非得随风摇曳不可,果真重见天日,也是一种打击。

问题携着一名已经虚弱的女助理,刚才还貌美如花,而现在那名女助理直接没了貌美,只剩如花了,她的面貌直接惊心动魄起来,一张脸瞬间换了另一张脸,原因是她冒出的虚汗,将她一张不真实的脸出卖,可惜出发前化妆的钱白花了。

长什么样子是上天的安排,美不美都是随机挑选的,没必要叫爱美的心而带的严重跑偏,不加虚伪的说,心要踏实向上,不泯初生。谈着人生,又讲起道理来了,很显然道理不会真正的教化人心。

那名女助理其实也实属无奈,一张不长心的脸,除五官还在之外,也真的是没什么了,好在她还有自我生存能力,不然光指姿色,少说她最起码得自杀八百回,无奈这个世界看多的还是姿色。

我们打车到龙潭镇一家最高级的宾馆,小虾宾馆后。那名女助理站在宾馆大厅里的一面镜子前,眼里噙满泪水,强忍着,生怕泪水流下,而把假睫毛是假的的事情揭穿。

问题扶着她,很是担忧,问题小声对女助理说:“没什么,早就应该知道不保险的,身体怎样,还是无力吗?”

女助理显得很委屈,眉头紧锁,不时从左边挎包抽出几张纸,在汗珠还待在面颊上时,将残余的一些粉,争取抹匀,但是看实际状况,并不起什么作用。女助理只好果断放弃,她好像准备要接受什么了,她轻挑了一下可能是眉毛的眉毛,嘴角一抹笑意,对问题说:“问策划,我跟您说一个秘密,您千万不要跟别人讲。”

问题假装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,“当然。”

那名女助理三面看了看,漏看了第四面,正注视着她跟问题一举一动的我,她趴到问题的耳边,说:“问策划,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好看,但他们却说我不好看,我很难苟同他们的错误看法,所以有些时候我就把他们当成是瞎子。”

问题假装善解人意的,拍了拍那名女助理的肩膀,说:“不错,你以后将这种精神用到工作中去一定会比过去更好,还有就是你的美无人替代。”

浮华在柜台前与柜台后的小妹,纠缠了很久,纠缠的原因是标准间能不能加五张单人床。小妹大概以前从事过台上的工作,她表情冷漠道:“你老婆同时嫁给五个男的行吗?”对小妹的言语,在某层事态上可以说是一针见血。

浮华一听急了,接着大声叫嚷起来,“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儿分寸,顾客是上帝的原则你尊重下能死吗?”

小妹毫不示弱,啪的一下把手机拍到柜台上,比浮华声音更大道:“你要真是上帝,那还跟我这凡人较什么劲,狗屁原则,狗屁分寸。”

浮华按耐不住文人的性子,他把潜藏很深的自私,一下子暴露出来,浮华撸起袖子,嚷着要狠狠教训下小妹。

小妹一见,尺度更大,索性撩起裙角,直接爬到柜台上,盘腿坐下,一副谁惹我,我咬谁的架势,喊道:“有本事弄死我,你要是弄死我,标准间别说加五张单人床,就是凑五张双人床都行,有问题吗?”

问题扒拉开围在柜台前,看事不管事的人群,面对坐在柜台上的小妹,一脸无辜道:“叫我干嘛?”

小妹哪知道此问题非彼问题,她枪口直指问题,好一阵猛突突,“哟,帮忙的啊,是他小三,还是打算做他小三啊,不忍心我把他这狗屁放了,企图堵住姐姐尾部?”接着,小妹一撅傲慢,“哼,不可能,姐姐我是让你进,不让你出的,就夹着你,看你能坚持多长时间。”

当时我以为问题听到小妹的话,会策划式的予以一条条反击,然而是我以为错了,问题她只是尴尬的一笑,接着低下头,再次扒拉开人群,走到了一个角落,暗自流泪心伤。

狂妄的小妹殊不知自己犯了大错,还是气哄哄的在台上坐着,得意出了一个新的境界。浮华突然被素质拖住,难以痛快的出手,只能吹胡子瞪眼,气鼓鼓的看着小妹盛气凌人。我也是如此,唯一的选择是站着一动不动,我不敢向前,因为台上的小妹是我村里的旧人。

在一片熟悉的地域,一群陌生的人,仅有我是曾经的熟人,那种想做又不能做的六亲不认的感觉,实在是难受。就如同一个男人憋久了很想去那个可以发泄的地方,但是他想去又因老婆管着不能去,只能就近发泄,像似这种难受的感觉,真的是难受的一模一样。

心就这样煎熬着,局面就那样僵持着,小妹不管不顾坐在台上执著着,旁观者不知死活的没心没肺着。

直到小虾宾馆的首脑,小虾的到来,这一切才慢慢缓解下来。小妹下了台,随即腼腆也就泛了上来,溜到一边,试图躲过这即将发生的‘灾难’。

小虾疏散开人群,浑身挥不尽的客气,走到我面前,抓起我的手,说:“文一刀老师,昨天我就接到上头的指令了,大作家衣锦还乡,先是大驾光临鄙人小店,可真是叫小店蓬荜生辉啊。”接着,瞅了眼这局面,难再出口虚言,只能仰天大笑。

下一个瞬间,我试着能不能在开始说话前,把我的手从小虾的手里夺出来,反复了好几次,事实证明,妄想。我另一只手抠着衣角破的两个小洞,不得不笑道:“您高抬,哪有哪有,刚发生的都是误会,没什么,都是故乡人,勿再讲别的,先住下吧,以后的咱以后讲。”

小虾听我讲完,顿时瘦了好几圈,笑的真诚了起来,接着对我们一行来的人,挨个道歉,赔笑脸,好在我们还是固执素质的,最后也就一笑泯恩仇了。

在我正往豪华间走的时候,瞅了一眼角落里的小妹,不固执素质的小妹显得是那么无助,而且就在我瞅她那一眼的时候,我非常害怕她也会瞅我,毕竟曾经旧人已不新。

小妹知道是我,但她并没有哭天抹泪的与我相识,她只是装作不认识,不愿把墨水瓶里的墨水,倒一半泼在我身上。

豪华间真豪华。除一些只能看,不能吃的奢华摆设外,也就一张床真正意义上有点用。浮华也许是因为‘华’的缘故,对着豪华间各个地方,表现出一种痴迷和投缘的状态。对于一个文人来说,太世俗当然试衣间很丢脸的事情,虽法律上没写,但世俗已经给我们定下了诸多很容易丢脸的事情,也可以说世俗是不会不让你丢脸的。

小虾一个劲儿的介绍着豪华间的使用方法,包括屎怎么拉,尿怎么撒,也都做了详细的解释。我认为小虾是热情过度了,但浮华却说小虾一直在零度以下,从未见过有升温。也可能浮华的说法是正确的,从微观意义上来看一个人的过激行为,不是脑残,就是别有用心。

小虾用三个小时的时间,做完了三分钟的事,就如此拖篇拉章,颇具文人的性格,我怀疑小虾他之前是不是做过枪手,或者是单纯的枪手,以长时间的要求,来满足自己最后几秒钟的快感。

啰嗦完无关紧要之后,小虾可算是出去了豪华间,又安排他手下一群无知的喽啰,扯起了‘欢迎大作家文一刀,大诗人浮华入住本店’的篇幅,大门两侧置放了领导来了才放,领导走了就撤的花盆。本来白天不开灯的大厅,也亮了起来,而且还特意按了不少气氛灯,我猜小虾这是打算想和太阳比耀眼。

小虾可能是为了体现他的热情,便又在大厅天花板上,安装了几盏可映射字到地面上的彩灯,七种颜色对照着六个字,其余一个是逗号,内容是“齐欢乐,共辉煌。”

换位思考,如果小虾是我,我是小虾,我会不会和小虾一样如此,非得整到满镇皆知才肯罢休?答案是,小虾不是我,我不是小虾。

面对豪华间的炽眼,浮华终于是睁不开了眼,他舒服的躺在床上,贪婪一见便知,嘴里不停嘟囔着,“想必到了那个份上,才知道缺一个女人,就如同少一个民族哇,只怪曾经年少太无知,常与左手唏嘘那寂寞。”

因为浮华是左撇子,所以他比同类们更能懂得换一个姿势,寂寞才新鲜的道理。

问题还是不能从刚刚发生的劈天盖地中拔脱出来,眼神呆滞着,倚靠在窗台边,不时咬紧牙关,像是在脑补自己如果反驳后可能会胜利的场景。不过遗憾终究是遗憾,就像我开车只会踩六十迈,也只能踩六十迈,自己一个人上不了快车道便是我这辈子的遗憾,坐在副驾驶上快车道,我总觉得那是一种施舍。

好在问题‘官职’唬人,被小虾安排在我和浮华隔壁的豪华间,助理们就没有那么好运了,关键是‘没品’,只能沦入标准间。

我们第二天在龙潭中学的宣传会场面,被一个电话解释的很有场面。

问题的手机可能是被人破译了,不知为何,并没有通知学校,竟然接到了学校里打来的电话。电话那头听声音,约莫是我之前上学时的白正敬教导主任。

在我上学时期,由于我们及时考虑到白正敬谐音叫法的严重后果,于是他就被我们那一级的同学,亲切的称之为‘白教’。白教的名号全校一响应,他所带班的学生在三年后神奇的都白教了,居然一个升学的都没有。还好白教的背景颜色足够绚丽,才没有看到校长的颜色。就这样,白教几十年如一日,依然保持着白教的优良传统。

算时间,白教今年应该五十多岁了,但听声音仍旧洪亮,跟以前对我们的耐心劝导毫无出入。不知道用老当益壮来形容他是不是合适,白教是从南方调来的,他讲话的时候经常会在尾句加啦。

没等问题发表疑问,白教直接噼里啪啦开始讲课,“你好,我是龙潭中学教导主任白正敬,文一刀以前在我们学校上学期间,我是他最交心的老师朋友,我和文一刀的关系可能都超过师生,朋友了,私下里常交流相关学术知识,文学走向等,可以说是无话不讲,直到文一刀毕业,我们两人关系就一直融洽,文一刀同学上学时就天赋异禀,思维超常,总之文一刀是一路榜样,到他如今成就,也是离不开曾我和老师们的谆谆教诲,哈哈~~~,这些话应该是不能这样讲的,显得我有点儿攀关系,可事实就是如此,哈哈~~~,文一刀宣传会第一场能在他的母校开,也足以证实这些,哈哈~~~,宣传会安排妥了,您们就不用费心价格了,一定是贴心贴意,完全达到媒体报道的一些门面标准,我是龙潭中学教导主任白正敬,文一刀的亲老师,您好,哈哈~~~”

白教一点儿都不违心的在电话那头讲完,问题一点儿都不觉得恶心的听完。接着,问题客气应道:“您好,白主任,我是活动策划人,姓问,白主任费心,我代表文一刀老师及我们一行由衷感谢,那这样我们明天上午九点到达贵校,十一点准时开始,还烦请白主任操劳,对此不胜感激。”

白教一连串用尽全身力气的笑声,说:“问策划您客气,这都是应该的,作为文一刀老师的亲老师,更应该如此,问策划等一路疲劳,我就不打扰了,明天恭迎。”

没等问题最后向白教表达应该表达的客气话,只听电话里一连串的嘟嘟声,让她的客气死了心。

今天突然间发现免提是个好东西,白教和问题的对话,我在一旁听得仔细,分析的彻底,过后细品时,我发掘了几点值得立课题缜密研究的话题。

第一,白教说话尾句竟然没加啦;第二,我居然受老师表扬了,而且表扬时长如此醒目,内容含量如此露骨;第三,想当年高高在上的师者,如今会‘相敬如宾’,重要的是,是学生,还是当年校内一半的老师视为‘垃圾’的差生;第四,要圈个红点点,尽量让世人都有关注,判断白教是否违心或者恶心呢?

第三个话题中,‘垃圾’一词颇为显眼,话说垃圾,我是有一定切身体验的,比如某个阶段我刚要说我不是垃圾,天空就飘来一个笃定的声音,‘你是垃圾’,就这样,我体验了很多个阶段。

当然,说这些并不是心存什么怨气的,而是有些话,有些行为,能改就改,人不是机械,人也不会永久定格在那个时候,亦都会成长,不要等到成熟后,没什么好的可想,那就是传授者的失败了,被传授者多年后有可能固执认为一个观点,‘用完了的都是垃圾’。

优者则优教,劣者则劣教,两极真就要不同对待吗?自制力的强弱需要有理性引导,不然凭什么叫自己传授者呢?耐心着循序渐进,不产分歧,又有何难呢?没能力都会施压与对方无药可救的理由,给自己安慰,撒手不见。可想而知,这么多的庸教怎能人才倍出?难道有教无类是一个传说吗?

小虾和浮华聊人生聊到深夜,浮华对人生自然不会困倦,但小虾的不听使唤,一直往下耷拉的眼皮,说明了他困倦的人生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像不光出现在管理方面。

我忘记了小妹是不是哭过,是不是悲痛欲绝,对着一张纸,想抒发点儿什么,却不知从何下手,对小妹而言,情怀不如调情来的容易。

问题策划到半夜,凭单一想象,预测明天宣传会的不太容易处理的细节。很羡慕他们还有事情可干,唯独我躺在那张大床的一角,看着余留的一大半空荡,在想缺了她,自己在床上,真的是没什么可干的。除了捣鼓自己排除寂寞,我还能怎样呢?不可能再和小妹演一出相见恨晚,让小妹帮我排除寂寞吧,显然,这样做很下流,尽管小妹是特别的熟练。

不奢求,不打算,不一味苦练,苦练各种打算的,但只会是奢求的东西,这一定会很煎熬。毕竟蒙别人双眼的事情,我文一刀这辈子坚决不干,除非有人要约我玩捉迷藏。

离开龙潭,隔很长一段时间,再回到龙潭,我并没有感到格外的亲切,也许以前太仇恨它,现在是余仇未消吧。我父母早在六年前搬到了大都市,与霓虹灯一起生活,自从我和浮华玩高雅,相住草海孤屋,就像什么诸多情,全部一概不论了。

现在回到起点,预想会拾起些什么,想不到的是又丢了不少。故乡啊故乡,我赞美你竟演变成了需要蓄力追求的目标,对此,我对你说声抱歉。

我不是没有良心,而是连心都没有了,情怀抒发久了会累,所以我要选择一条别人不敢走的路,这对我来说,可能会以毒攻毒,实在不行,就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呗。

针对投隙抵罅的某种人或某些事,我最为牙痛这些,因为总感觉类似那样的,着实狎侮,但是只见营头片面必定不具说服力。所以像我这类憨头憨脑的人,深度是不配深究的,所以看风使舵我不会做。

未亮时的凌晨,我还不能入眠。这并不是因为我不想睡,而是我需要怎么睡,前提我是困的。浮华自从懒得作诗和懒得模仿之后,便睡觉香的不得了。总的来说,除去我想点欲望的东西,浮华,问题及其一行等若是想一想拉完屎擦不擦屁股,都算我不是人。

小虾宾馆的对面是一家‘恩阿健康馆’,不对,这存在问题,应该是光线的因素,我站在阳台上,燃了浮华没抽完的半根烟,边认真看着对面,边在心里琢磨着怎么会叫‘恩阿’呢?

一刻钟后,答案浮出水面,原来招牌上的两个口灭了,本应是叫‘嗯啊健康馆’,如此一来,这就不会唐突了,根本上讲很符合它的商业性及价值走向,毕竟吃腥吃习惯了的男人,都喜欢到这里吃极品菜肴‘冰火两条鱼’,‘鱼跃龙门’,据说这两道菜享有盛名,震惊龙潭。可是,灭了口封了嘴,就幼稚的想别人不认识吗?发现不了的只有两种人,一种是瞎子,一种是装瞎子。

斜对面店头对准一棵三米多高槐树的是一家卖假文玩的,塑料制的唐代唐三彩,品名叫奔驰的驴。面粉加石膏雕刻的雕板,目标是明中期的,品名为内容意思,称渡边小子。尤其是他家镇店之宝,常扬言是祖宗十八代传下来的,历经沧桑,依保品相,上等说都是谦虚,我曾上八年级的某一天就有幸一睹它风采,一见果然摄人眼球,极薄一张牛皮纸,上写着‘吹’字。如此一来,不得不佩服他祖宗十八代的文化造诣,古时期就对后代新时期的赞美语句,囊括的那么言简意赅,耐人寻味。

也因如此,美事做得太多,他家每到午夜十二点,就会准时上演聊斋故事,听人传他家经常闹鬼,惹得孩子,老婆经常发病,什么样的医生都治不了,好歹临镇二十里外一门兽医店,还能挑三拣四管点儿用。

于是,当家人发愁,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,正好,隔半月他隔壁的空铺子,铺满了符卦勒令,收魂看相,镇妖压鬼的,文玩店当家的一闻,这可真是天助哇。接着便求将于那打扮的像道士的道士,道士一听,先摆了副熊样子,意思是没钱要求办事的有很大难度,我怕我不可能办。

文玩当家的奸诈惯了,当然一嗅便通,就把传家宝传给了他,这样一来,各种套词贫不穷,终出策对着店门头植一棵三米高槐树,方可解除孽障。

之后文玩店当家的即刻照办,没过几天真的就不闹鬼了,因为他家人植完槐树后,一个星期后就出了车祸,一窝端全死了。那个假道士闻讯怕自己也变成鬼,便就连夜逃之夭夭,事情结束后,人们都说表面假的是该死,内里假的是神仙。

所谓的正确,往往差不多是被逼无奈的后果,在这个社会中看明白事的都是睁眼瞎,看不明白事的都是明眼人。比如我文一刀写书,写一半,留一半,看的也骂也夸,就挺不错。因为挺好的,通常都挺尸。

关乎我多年前被教育阶段必须认定的不情愿中,不敢说全赖脑子,更不敢说全赖德行或者说是心。在一个班级都名不了列,前不了茅,何况在一个学校,何况那个阶段只看排名,只看一个很多人看不惯,做不到的东西。明天算是我的洗礼日,从私心上来说,甩掉一把曾硬塞给我的物件。也就在明天我能证明我的立场是一点儿差错都没有的,尽管我心里是那么没有底。

睡不着是我临大事之前的正确表现,把将做的和可能要应对的,先做一下权衡。和问题比策划,我自然是甘拜下风,可是从根本上来观察,对和不对只差吐一个不字,而不字又是极难脱口而出。

跌宕起伏,激情澎湃的一夜,到白天依旧精力充沛。按计划,我要从床上到卫生间,整理完自己,穿戴好虚荣,洁净成文人,再从卫生间走出来,连头也不回的直向餐厅。‘咣’的关门声,彻底结束了我和旧人的最后一晚,小虾的热情我很中意,然而小妹的热情更出乎我的意料,专业的终究是专业的,得意忘形的我都要差点儿准备旧情复燃了,但是这都是腰带扣不住的时候想的,现在该想的是扣上腰带的事。

走出一不小心走错的房间,一个文人该有的气质,在那几秒钟的贼眉鼠眼后,也就自然而然的提了上来。辛苦工作完,蜷缩在被子里,满脸红扑扑的小妹,表情当然是应该有的那种表情,她自言一顿含糊不清的说辞,内容很难一下子想完,可能是自叹自我技巧?还是称赞我英雄豪气不减当年?

不管怎么说,作为一个男人,我的火焰终于在一夜的努力和不是的另外遐想中,熄灭了。敢说我绝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,有内涵,有力度的小说家。不作别论,怎能既风度,又风流呢?

龙潭中学与小虾宾馆的中间,不过两条一跨而过的溪流,一段想当年坑洼不平的路,绕着一座山弯了几个圈,快到山下先存点儿耐心,因为那块横在路中央的‘严禁通行,前方施工’的牌子只是个摆设,挪开它就好,不必再路调车头。摆设了十五年不止,从我离开龙潭,竟依然不折不挠在那儿耗着,牌子的前头当然还是想当年,人民不折不挠的在那前头艰难着。

浮华和问题都是大西南的产物,对于龙潭的所见并不足为奇,亏得他俩不好奇,不然又得惹我口干舌燥,胡编乱造了。一个陌生的地方,来了远方的陌生人,他(它)们之间如此熟悉,做为一个刚想要陌生的人,我选择了眼神上的逃避。

在一辆事先打好招呼的豪华车上,浮华一种特别叛逆的眼神盯着我的后脑勺,策问道:“不觉得要说点儿什么吗,难道你就这样?”他顿了顿语气,特别强调,“闭嘴?”

其实我是打算要说点什么的,可是浮华的语言方式上,少些连贯得当,质疑得当,分寸得当的意思,所以我不得不继续用后脑勺对着他。

问题绝望的样子,像极了一个刚刚失去心爱丈夫的妻子,她的一举一动通过后视镜,折射到我眼中,见的一清二楚。她说:“我就在你隔壁住,墙是没有隔音的,我还有什么选择不听呢?”

浮华露出他那特别智慧的智齿,强忍着内心的渴望波澜,对问题说:“其实你完全可以到我房间来,一刀的刻苦我很清楚,不是轻易放弃的性格,再者说他的名声,使我们彼此相唤的声音,为什么要说的那么容易听出来呢?”

浮华对问题讲得都是实情,在这么一个鱼龙混杂,人畜相生的圆圈里,不管你做什么,对的是对的,错的还是对的,所以无论怎样,在想方设法保留一个人的清纯时,他就是一尘不染。

我没再张嘴,虽刚开始就是闭着的。如果我是代表性人物,那么我不用再别人计划打死我的情况下,单单自己就会抉择一项重大决定。比如,我还是会上床睡觉,照睡不误。

这个群体是充满着欺骗的,自欺欺人只是一小方面,若把另一小方面的被别类压着必须自欺欺人,我想就要算是个人还是会对另一小方面产生共通性,因为毕竟不用只自己一人受天打雷劈。

车开得很平稳,在这么一长段崎岖不平的山路上,不是一位上了岁数的司机,不能做到心中有数,压根不可能如此。司机一边绕开着一个接一个的冷石头,一边讲解着这个别人根本就不想听的破地方。他普通话和家乡话的来回跳跃,方式上的天马行空,动作上的手舞足蹈,完全印证了一个不屈的事实,一位上岁数的司机不假,但领驾证不可能超过三个月。由此判断错误的要求是:第一,脑子不好使;第二,脑子不存在脑骨里。往往第二个要求是每一个人某个阶段的必须,所以不足为奇,也更不是一定要招来嘲笑。

车后排并坐着的是问题和浮华,他俩在无聊路程的牵引系下,对司机的长相展开了赞美的私语,我坐在副驾驶,通过后视镜,对他俩的嬉皮笑脸一览无余。在心里我觉得浮华和问题是可恶的,对这样一位上了年纪的人,竟没有一丝尊重,好在司机的谈天论地,将这些低劣的气焰压了下去,不然真又要丢文人的脸了。长相是父母给的,若不要脸的整容,一辈子别想改掉,可是有一点一定要改,不用费章,自然是心。

龙潭中学好远,开了已经两个小时的车,还是没能如问题所策划的那样,分秒不差。反而是大幅度的在做一个策划的大忌,严重偏差。

浮华撩了一下问题的辫子,算是一个提醒,紧接着对她耳语道:“还没到呢,咱们八点出发,现在十点了,还有希望吗?”

问题盯着手腕上的男士表,形似入神,其实忐忑,仍厚着脸慢条斯理道:“怎么能说希望呢,用词不当对文人而言,可不是一件好的事情,策划没有出入,只怪我不是先知。”

浮华望向车窗外的最高的山尖,彼问题看表假装的更入神,他说:“昨天你说一个小时就能到,所以我们就八点出发,如果你不过于信任自己的话,那么我们提前些时间就好,怎至于这么提心吊胆,生怕如何呢?”

浮华说着,转头瞅了一眼问题手腕上的表,接着转头看向车窗外,本打算再看一眼那山尖,然而车在行驶,早在转头的那一秒错过了它,车不可能因为它而掉头,山尖也不可能因为车而狂奔。浮华泄了气,一下子撞进车座里,紧贴着遗憾,吐了口叹息,用闭眼来冷静思想。

问题恨不能拽住表盘上的秒针,谁都知道这只会是妄想,所以问题恨可以,但是不能。她的眼珠红了,红的比血还艳,我怕她会眨眼,因为忍不住就有可能挤爆眼珠,好比如一块烧的通红的铁块,一掉进冷水里,猛地吱吱响。对于铁来说是锻造,但对于问题来说可就是没有重生了。

本来我是一个与时间较劲的人,不然晚上在宾馆床上和小妹合作,我不至于那么兢兢业业。但有古人语‘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’。福,我自来到龙潭就没能触碰它了,准确讲是很难见到它,一抵福乐,灾祸也就接踵而来了,对此我当然是撇一撇不服气的胡须,任它在我耳边嗡嗡乱响,乱响可以,但唯一一条原则是,它绝不可能侵入到我的肉里。当然,这也是应该发生在特许的情况下。

司机居然还未讲完我们不想听的话,在紧迫中,我们既要抚平不可能抚平的心态,又得双举着骄傲戒掉骄傲,还得追赶未来但表现的又不能是追赶。十点三十分,我们艰难的思虑着侥幸,万一半小时就会到呢?万一司机开的是火箭呢?但现实却是,没有万一,更不用单纯想着另外一层跟我们无关紧要的东西。

再不知绕了几个圈,十一点零三分,我们彻底把绝望看清楚了,司机也是心生奇怪,怎么会这样呢?学校怎可能这么长时间还没到呢?做为一个当地人,一件熟悉的事,突然变得陌生,对他而言未必不是一次打击。

在山路夹道的两片葱郁里,司机把车停在了那儿,然后打开车门,急忙向外奔去,我以为他是内急,但当他跑的越来越远,跑到了我看不到的地方,我才明白过来,他这算是畏罪潜逃。

跑路是老板或者谁谁常爱做的事这不假,但对司机做的这事虽然是真的,但也没什么必要一定是真的。原因是,开不了宣传会,完全可以重新调换时间,或者直接弃了,不至于如此做法,再就是最重要一点,司机他把车停在这,我们不会开,怎么回去?难道要重新调换时间,或者直接弃了?再者说,像我们这么有素质的文人,怎么会没有肚量,不理解未预料的困境呢?

浮华推开车门,向司机跑走的方向扯着嗓子大吼道:“老小子,要让我再见到你,我把你撕巴撕巴塞屎坑里,我,我,我……”浮华一个我字循环了很长时间,终还是没将后话提上嗓子。当时,浮华愤怒且纠结,又含着委屈,着实叫另外一个文人心疼,同行间的某些条例,其实不光是不能外面透露,而且还得要履行,履行一个想当怨妇,但不能当怨妇的规则。

问题似一滩污水桶里溢出来的污水,侵染到车座上,不动也不叫,目光呆滞,像经历一次难跃过的浩劫,对于她,一位表面成熟,但实质并不成熟的女性,我应该可怜她,可是对于她不怎么周到的策划,我也只能是不理不睬,任她自责自过,直至她不再自责。

很神奇的是,五分钟后,问题的自责演化成了一个接一个为自己开脱的理由。对此,她并不叫我感到可耻,只是有那么一丢丢可恨而已,这并不重要。因为已经发生了的,不会代表它就一直发生,所以我想的是,快点儿结束。

煎熬到十二点,不光是腹中缺食这么简单了,而后我好像发现了只有眩晕时,才会出现在眼前的星星。一颗两颗三颗,忽的一片,而后消失全无,接着一颗两颗三颗,又忽的一片,本想会下一瞬消失全无,但没料到的是,它,它们竟待了三分钟好要多。

于是,对于新的现状,我和浮华还有问题,选择的是,先在车里睡一觉再论下章,不必硬抗着一味的寻觅出路,费心办法。禅,在这一时间段,我们三人悟的极深。

就在我们昏昏欲睡,正准备熟睡的时候,我说:“问题,我可不可以抱着你睡呢?”

问题说:“你想干什么?”

我说:“三个人我能干什么?”

问题说:“三个人就不能干什么了吗?”

浮华说:“助理们呢,怎么一上车之后就不见了他们?”

我抱着浮华,眼皮似铅块坠着,迷迷糊糊说:“别考虑太多,考虑太多了会短命,我……”

由于困意,我本想好要说的大概是名言警句,但不慎悄然被梦带了进去。没过多会儿,车厢里的一切都迷糊了,不愿想更不愿考虑的一切相比也都迷糊了。

一些全部都能够想到的,而且还能够做到的,不佩神秘来加以形容,所以另外一些只能在睡醒之后才可以慢慢知道,慢慢发生。这被无知的人定义为后知后觉,当然在不思考情感的情况下,也可以这么说。

任设计好的用力往后面拖延,不想不说,一定要的也必须不管不顾,毕竟看不明白的不会等着一根木头看明白,所以选择的一定对。

趁我们三人在车里熟睡着,梦境的零碎画面依稀在眼皮落下来后重装上演,一张没加小葱的薄饼,只是抹了酱,缺少了舌头想要的辛辣刺激,对想吃饼卷葱的人来说,就如同丢掉了一个世界。

有了作家的职称而并不红的时候,间期我曾做过一份销售的工作,那家公司是生产乳品饮料的,名为‘兄大公司’,虽规模不算规格,但年产值却雄踞那座城市行流的榜首。

在我面试那天,本准备了一个星期的‘拍马屁’台词,却被面试官的‘你以前是在哪里工作’的问题而无情扼杀,压制。

在市中心的一座很旧的办公楼,最顶层的一间不小的办公室,我傻愣愣的杵在面试官办公桌前,一身的文人气质,戴了一个黄腿黑框的眼镜,穿了一件蓝条纹黑底面背心,套了一件黑白道道的外套,配了一条同样是黑白道道的裤子,脚上踩着一双大红色的休闲皮鞋,戴着一顶墨绿色棒球帽。

面试官提出的问题,我无从回答,因为我不可能告诉他,我以前做过不用坐班的,成天跟纸较劲的智障,所以我在假装想怎么回答他问题的那一瞬,我脑子里快速翻滚着算命先生才该有的下意识。

他今年一定是三十五岁,家里一定有两套房子,他媳妇一定是跟他生的孩子,他一定有属于自己的一辆车,他一定很爱他的家庭,他一定是个男的,他媳妇一定是个女的,他一定不是处男,他媳妇一定不是处女。

当我产生这些无聊的想法正起劲时,面试官咳了一声,轻拍了两下桌子。从他这两个表现。我想一定是我想太多了,叫他心里生出了不耐烦。于是我急速的组了一个句子,“领导,我以前是历史,人活着是探索猜不透的未知,为什么要和历史计较,为什么要和死了的计较呢?”

面试官下巴一收,左腿从右腿上放下来,坐直了身子,胳膊抬到桌子上,一脸的笑容。很明显他对我的回答产生了兴趣,紧接着他说:“答非所问可不是一个好的词组,为什么不要计较下自己呢?”

他说完,当时我脑子里一震,砰的弹出‘高手’两个字,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事,也就莫过于辩论了,当然最深的一层理解是狡辩。

我晃了晃脑袋,表现出一副恕婊子难以从良的模样,说:“文一刀曾经说过,有鱼的汤叫鱼汤,而有汤的鱼不一定就是鱼塘了,有可能是汤,或者是鱼。”

面试官一脸疑惑,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,说:“你的思想我有点懵,文一刀是?”

被告成原告,在法庭上算是一件不难结案的案子,把一个人绑在一棵离自己几厘米的树上,千万支箭怎么样去,都不可能会跑偏,因为不用拉弓,箭头就戳在目标物的身上了。

我故作深邃,露一丝羞笑,继续说道:“我叫文一刀,哈哈。”

面试官面容看得出些许舒展,夹着一丝无奈的笑,竖直了耳朵,待着我的后话,我说:“其实有一些东西到底需不需要了解,没有人会真正知道,一面之缘,只因别人对自己笑几次就能断定那个人是善良的吗?所以,日久见人心,用不用我全凭您一句话,销售方式再花哨,再有效,不过就是追求的利润,更大的利润。”

面试官表情难辨,似被我几句话摆平了调门,他说:“你说的我觉得很好,我们公司正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,好,明天开始上班吧。”

我没有感到窃喜,更没有觉得自己幸运的不得了,因为这是我预料之中,因为人的思想是存在漏洞的,堵住那个漏洞,所想的八九不离十便会呈现出来,我冲着面试官虚伪的表现着我的喜悦,接着舔着干裂的嘴唇。

面试官一见我这一动作,从桌子上拿起‘兄大公司’生产的酸奶,递给我说:“常常自家公司的奶,绝对好喝。”

我客气的接过酸奶,冲他客气的笑了笑,以示给奶之恩,接着不客气的咕嘟咕嘟一饮而尽,紧接着打了一个几秒的嗝,叹道:“兄大的奶就是好喝。”

我本以为面试官他会对我简单一笑,但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叫我有些不知所措和尴尬,他说:“同事,纠正一下,公司名是单字,叫兄,我们公司呢是一家大公司。”

之后,我表现出一系列犯了滔天大罪,不可饶恕的动作来对自己的尴尬和不知所措加以掩饰,再之后我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,听面试官铺天盖地的宏伟蓝图,内容的根本其实两点方可说透。

一,大老板的雄心壮志,举‘兄’要知;二,大老板的狼子野心,举‘兄’不知。说到底,捅破窗户纸,见了风,连带的就是睡觉要小心注意,感冒可以,但千万别打喷嚏,因为在这个世界上,明白和忽略是一定要做到兼得的,不然明天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自己,还得另当别论。

选择了放弃后的睡眠,而做的梦,只不过是以往节目的重播,没有什么大不了的。可是对于一个相信命运和警示的人来说,这是另外一个全新世界的大门钥匙。不管新鲜不新鲜,经典往往会百折周转,单撇开历史性,不用再沿袭以后的相同而言,深思是一个不得不做到游刃有余的东西。

那天在车里熟睡的同时,我薄弱的意识里也断定了自己的标签,小超市中的三无产品,对现实而言,我无钱,无势,无标配,对不现实而言,我无心,无神,无主见。

不能做的也就不能做了,之后的只能等懒散放过我,浮华还有问题再说。

车里的温度太过于适宜,以至于整个世界全都被我们抛在了脑后,愚蠢的看待某些根本不属于我的东西,这是一个有趣的挑战撕裂者的预言,一如既往的狡诈,黑暗,不加任何掩饰的以自己为世界的中心轴,围着自己的意识转圈,无论什么位置,他的都是对的,别人的都是错的。

这两天的时间里,跟一团长满刺毛的白细胞,周旋着。它很无能,竟将迷幻当成是现实,目的性的追根溯源,它无聊的极为明显。以至于本来打算和它周旋到底的想法,也被一瞬击破,尽管与它相同比例的横折竖弯,还仍旧延续着疯狂生长,但对于我或者与我相同的一些来说,也没有什么。

攀在树枝顶梢的一只金丝猴,用屁股对着车玻璃下的两个脑袋,以示自己到底有多红,我和浮华因为闭着眼,避过了猴屁股的挑衅,这并不幸运,毕竟红不红先看屁股,这是规则。

还是不想醒,任性睡着,不顾事大事小,渐而渐之,刚刚放下的也就不用再怕举起来了。

夜很迟才来,惹怒了日子,临走前放了不小的一个屁,相关‘专家’称为‘太阳风暴’,不相关的‘专家’硬说是‘大气污染’,截然不同的两方面,哪一个都是正确的选择,透彻的解释没有,因为说不明白的才叫奥秘。

车突然猛烈的晃动了一下,这当然不是什么大问题,小小的地震,一波便停,对常在山里的人来说,太正常不过了。可是除了浮华和问题,正常不太能过了,这是他俩第一次的地震,算得上处女震,再如实说问题的话,遗憾处女震不能加于她身上形容了,因为很正经的说,问题十四岁就不是处女了。

车又猛的晃动了一下,浮华和问题惊的大叫不止,表情除了恐惧再若能多另一种表情,算我白活到这么大年纪。我坐在驾驶座,自司机逃跑后,我就承接了正驾驶的位置,假装着车技精湛,但危险来了后,我只能做一件事,那就是祈祷上天,千万别叫山上的石头滚落下来,砸穿了车顶,给我们三人来个灭顶之灾。

之后一段时间,我的左手和右手,就像被强力胶死死的粘住,分开不得,一直做着双手合十的手势。更有意思的是,浮华和问题竟狂喊乱叫了两个多小时,关键是问题竟叫的那么销魂。

在很难一时半会儿平静下来的嘈杂中,我的心浮动着,也不时在浮动里,用尽不多的控制,虽说是妄想,但总比根本不想浮动且坐以待毙要好。差不多凌晨三点左右,我才猛地想到,我们已经在车里待了两天。

突然,一种感慨涌上来,如果时间快的这么不可理喻,那么我们的生命会不会将要终结了呢?

揣着数不清的文人情怀,我高声喊道:“浮华,问题,两天了,快的有些吓人,居然两天我都没吃东西,没喝水了,更奇迹的是竟没有人联系我们。”

浮华敞开车门,半个身子露在外面,硬表现出潇洒的感觉,说:“时间快慢不会叫人感到恐惧的,一刀,你为什么脑子里想的是吃方向,东西还算侥幸,可南北就没那么长命了,最后,我们需要别人联系吗?”

顿时,我的思维是凌乱的,慢慢梳理中,发现浮华的思想高度已直插云霄,我说:“浮华,我现在开始佩服你刚刚更新的理解力,看……”呛了口口水,咳了一下,继续说:“问题竟如此低贱。”

我说完,刚想准备着笑一笑,只觉右脸颊与空气间隔的十厘米内旋起一阵风,紧跟着痛便发出指令,说我大概被人呼了一巴掌。下意识我捂住右脸,没敢爆粗口,因为我生怕我在不明事态下左脸也跟着遭殃。于是,我冷静的转过头用眼睛看攻击方的眼睛,攻击方的眼睛里飘着火焰,竟如此烈,这又给了我不小的心头一震。

问题蓄势待发的样子,看来她是作为攻击方,对继续啪啪我脸蛋的兴致很高涨,她憋足了一口气,怒吼道:“为什么说我低贱?”

‘不冤枉’三个字秒射进我的心眼里,问题的此彼很难不合二为一。愚蠢!我竟不在动嘴前,动下脑子,组织下语言,可见问题和全天下所有的问题活在了一起。于是,我赶忙从前面驾驶座技巧性的爬到后座,紧挨着问题,给她不停的抚胸口,顺气。

因我给问题不停的抚胸口,她这才慢慢稳下暴躁,之后,问题露出异常享受的贪婪表情,从这我才发现有那么一小部分女人竟如此娇气,问题当属其中,我给问题抚胸口本是我费力,然而问题她竟娇气的喘上了,从这我发誓,以后若有机会娶媳妇,完全有必要检验下娇气,不然这辈子得费多少精力照顾她啊。

凌晨五点,在这个季节,离白天应该还需要两个小时。但仔细想想现在究竟是处于什么季节呢?

说是春天没生机,说是夏天没激情,说是秋天可叶片仍嫩绿,这样好像又回到了春天,再感受它的温度后,我彻底陷入了无底的深渊,为何会冷,明明有过适宜。于是我们的悬念也就在这么个春不是春,夏不是夏,秋不是秋,冬不是冬的,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季节的新的一天开始了,好像两天前从宾馆出来之后,我们就似人间蒸发了,当然,这应算是助理们的认为。

问题掏出手机,本想着往外打个电话,叫个人来接我们,但是却一格信号都没有。山里的信号对发射塔来说,应该是没有的,所以为了不会饿死在这大概陌生,也可能熟悉的荒地。

我被逼急中生智,说:“我们寻一个至高点,来看看手机能不能收到信号吧。”

浮华满脸疑问道:“至高点,你是说最高的树,还是最高的草,或者是最高的智商呢?”浮华说完最高的智商,恬不知耻的指着自己。

我一瞬间产生了纠结,又即将升级为崩溃,“浮华你为什么不会说最高的山呢?”

浮华从车里走到外面,冲我竖起了蔑视的小拇指,义正言辞道:“庸俗,最高非得说山吗,难道一种超脱的意境你达不到?”

我听浮华说着,有了一种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的感慨,不敢相信在这迷迷糊糊的两天里,浮华他的思想成熟的叫人可怕,虽然他与现实偏离了不少,但是对浮华来说,现实便就是不实,同等关系,他的理想也就是不理想。

我说:“浮华你的看法越来越显独特了,最后一次听我的,带手机去最高的山上,之后,若出现有关鸟巢的至高点,除了你的草,智商,剩下的都听你的。”

浮华即而绽出一脸得意,避在一棵树的后面,摆弄着自己得意的肉体一小部分,还不时感叹几声低沉的嗯啊。

问题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正确轨线,策划能力在不需要策划的时候愈显强烈。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表,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,说道:“现在时间为凌晨五点十二分,距五点三十分还有十八分钟,距六点还有四十八分钟,距七点还有……这并不重要,我认为数学好不好,与买红薯,地瓜,甘薯,红芋,山芋……呃,这也不重要,关键来说举一反三,有三个就行,多出来的也不会另加分,我想至高点应该能在白天望得见,但要是正巧赶上点背,好像也能望见,策划的时间我想计划撵不上变化。”

我把问题放在冷眼里,好好看了看,没多大兴致说:“可能我曾说的与你俩人某些观点不同的‘某些’使用不恰当,如果说非得在卖弄上下深点功夫,那么我觉得假如没有司马迁,我可能会成为第一部纪传体通史《史记》的作者,再有可能我写下的是他不知道的事,余外,给你俩搬来三姑六婆,你俩都有可能过不好下半辈子。”

浮华不知道该如何接我的话,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,便就进入了待机状态,而问题竟然欠揍的来了一句叫我继续卖弄下去的话,她说:“三姑六婆是谁?”

正因为喜欢卖弄的不会不卖弄下去,所以我说:“三姑六婆的三姑是尼姑,道姑,卦姑,六婆是媒婆,巫婆,牙婆,虔婆,药婆,接生婆。”

问题点点头,脸上多少还是带着点不解和雀斑,她说:“你知道的我承认比我多,但为什么要用它来加注我和浮华的下半辈子吗,若我俩争强好胜,是不是得抵押上自己的不情愿呢?”

事实证明,卖弄无论在什么场合,都不太容易脱下卖弄的外套。

我冲问题吐了吐舌头,以示自己的说法不当,代加歉意,接着赶紧闭上眼,头紧贴在双腿上,看似是准备小憩一会儿,等待天明后的至高点,其实我是头大了,脖子实在支撑不住了。

怪不得《汉书 艺文志》将天下学说分九流十家,儒家,道家,墨家,法家,名家,杂家,农家,纵横家,阴阳家,九流以外的加上小说家,可想古人对此看法不光限制于当时社会趋势,直至今时,只说我或者某些人,不迎合他人差不多就是不入流了,当然,非要争气的再作别论。

我突然发现我作为小说家的最显眼的番号,在开始被某些不明力量摇撼。

至高点在印象里是巅峰,当时并没有产生一丁点的,不是巅峰的想法。然而七点五十分,至高点上的我,浮华,问题,不知道是把依旧没有信号的手机摔了,还是从至高点上跳下去,把我们自己摔了。

不是绝望,是已经绝望完了。作为以前的故乡人,我此时竟然是无能为力,而且懊恼,为什么我连路都记不住了?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,如果没有了印象,那么就是我从来就没有来过。

浮华对着一块无辜的石头大吼大叫,他认为石头不是牛,所以它一定能听懂浮华心中的不平,好在石头是聋子,哑巴,不然我真担心它会飞起来,砸向浮华木头材质的脑袋。

浮华看出了我的担心,他努力的为自己辩解,自己不是傻,而是一种态度上的升华。我说,你已经浮着了,再升你还能找得到自己吗?浮华又说自己的阅历很深,不至于在一件不值得的事情上犯轴。我心里想,嘴上没说,如果浮华真的认为自己阅历深,那么他木头材质的脑袋,经很深的阅历,只能证明他已经变成了一块朽木。

细小的,不起眼的物件,我想从此也就不用摆弄了。反正事已至此,过去的不知道怎么找回,过着的不清楚怎么追寻,只能暂且放下。因为饿死一定要比愁死更难看,所以当务之急是在没快要饿死之前,找到能充饥的食物,至高点是没希望了,因为我们的胃消化不了石头。

问题说,吃树叶应该可以。我说,如果非得吃的话,一定可以,但是我们现在还余存着点力气,不如在我们留下一部分吃的力气之外,用另外一部分力气再找一些有味道的东西。问题她的智商不是在下降,自我接触她,她的智商一直负数,就连上升的基点都没有,亏的就是非得留洋,不然智商早就到零点了。好在情商多少过得去,否则她的人生除了悲惨,不可能再有别的了。

也许很多事情不会在刻意,特别上下工夫,如同强塞给一个已经吃饱了撑的人十个馒头,非叫他吃,这不难分析出给予和接受,很难达成共识,故此,切忌也许,勿自掘坟墓。

山不算秃,好歹能发现一两根石头缝隙间生出的无名草,我不想吃草,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不是马,更重要的是我还算得上是人。

山的背面挂着一条向下容易向上难的路,很窄,但并不陡峭,对我和浮华来说,这条山路可以称得上是极具欣赏价值的工艺品,所谓这样的称谓是因为它只是摆设,要说实用,除非它真的不陡峭,坎坷不坎坷的还真不妨事。

无奈没有第二条选择,我们不得不顺着这条山路走下去,心想山底下某处茂密的树林里,一定会有可以食用的美味。

到这里,在所有一切有待研究的熟悉的陌生世界,我能做的除了发呆,仅剩的也只有发情了。对反方面的情感而言,发什么,并不龌龊。

下山的途中,虽然脚步是慌乱的,但是庆幸我还是安静的。太安静的某一刻,我突记起第一女诗人蔡琰的一句诗,“还顾之兮破人情,心怛绝兮死复生”。有的时候,良心是最爱谴责人的东西。

浮华越是在着于打击的时候,越是着于失落,乃至精力全退。如果有河他一准会扎进里面,这其实是我最怕发生的,因为浮华他压根不会水,而且还要装那份作死的深沉。

留过洋的问题在我看她逐渐顺眼后,好像我的荷尔蒙也就难以控制涨势了,这种情况并不是代表非得将它抽个时间释放,而是对浮华来说是一种比较,最为担心的,我怕浮华他破了天荒的来月经。

溪流铺在山脚下的灌木丛中,长度因我不会傻到冒烟的测量而不知,所以我猜它可能不短。溪流很幸运的被我命名为‘无边大江’。

无边大江冲着积石上一层薄薄的似油垢的东西,那东西摸上去很滑,手感不亚于女人的肌肤,突起的一种欲望,我居然摸不够那滑滑的东西。

“有水流一定有食物。”浮华高声呼叫道。

问题抱了一块石头,垫在脚下,弓下身子,用手去撩无边大江存着的汁液来喝,她撩了几口,满足的咂咂嘴,说:“浮华你只想着的,看着的为什么不看在眼里,放在胃里呢?”

浮华摇了摇脑袋,从上到下散发出一种名为傻的味道,说:“可不是嘛,都怪我不时的犯点蠢,想得着的怕也被我不时的这点,耽误成想得美了。”

我很听不惯他俩的对话,于是我踩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,狠狠瞥了他俩几眼,说:“凡事别动不动就拽几句听完就恶心的话,反胃你俩就做不到吗?”

浮华不知羞的正视着我,想受了多大委屈似的,语速飞快道:“不管你是不是会吐,但一刀我告诉你,千万要忍着,因为这世间的万一太多,难免不受控制了,你也就知道,脱了伪装,全天下都一个样子,除非在某一天,有的咬断了自己的舌头,硬咿呀着自己是冤枉的。”

问题惊的大叫道:“没鱼,怎么可能?”

我一脸淡然,说:“没鱼,怎么不可能。”

浮华装习惯了大道理,继续臭贫道:“没有的就别去执著了,毕竟水中月,疯求捞起,终而徒劳,水足了,路还有,未知还有,万一惊喜在未知前面等着呢?”

问题有些想哭,强忍着泪,说:“万一又是惊吓呢?”

浮华自抽嘴巴道:“没有万一。”

不断延长的,不可能只挂着执著,有些事,个别人,还是得回炉重炼,否则,个别人有些事不可能会做好。

沿着无边大江的上游往下游走去,按理能够找寻到裹腹的食物。从常规角度看一些方面,是要比第一角度全面的多,正所谓人和镜子比拟的那则老掉牙的寓意故事。

情况比预想的更糟,以为会出现的奇迹,被一条约莫宽度十米的,长度无法计算的裂缝而阻挡住。似乎我们在某个瞬间,不小心碰到了命运转盘,一转就休想停下来了。在白天,我们的所见并不恐怖,反而多添了那么几丝趣味。

无边大江的尽头被视觉意义上的巨大裂缝,装饰的很有意义,到底如何有意义说不清,反正能见过的绝不会不开眼的说没意义。无边大江的血液全部倾注到裂缝中,在分裂处竖下一道极为壮观的瀑布。瀑布被问题叫做不错瀑布,说实话,我和浮华都不怎么看好这个名字,但是从我俩没多大兴趣,给它取个好听的名字的方面来讲,不错瀑布还算不错。

鼓了不小勇气,浮华凑近裂缝边缘向下望去,茫茫一片,如山顶绕着的云一般,不由得给人无尽的遐想。

浮华感触颇深道:“你俩觉得这下面有没有食物呢?我认为有。”

我不想凑近看下面,只是敷衍的向那边缘突起的一块尖石,瞥了一眼说:“你怎么就认为有呢?”

浮华表现的很镇定道:“因为没下去过,所以有。”

问题相反于浮现的表现,说:“作为一个诗人,你的觉悟若再比不上智障,那么你之后的人生注定是遗憾的。”

浮华不屑的轻哼一声道:“之后?我理解它是一个非常幽默的笑话,”他从裂缝边缘退到我身边,继续说道:“分不清日期,看不明方向,半边天也遮不住神灵了,你觉得在这么一个连一刀都不知道,是不是自己故乡的地方,会有之后?”

问题一种迷离的眼神,用余光勾了我一下,明显她电力不足了,因为我下体一点儿反应都没起。但是她的这种表现,与不能说名字的她太像了,不考虑比较她俩的模样,我想我下体反应,差不多会在下一段时间随风而起,着重提一点儿,我是不会撒下那万千种子的,因为良田劣壤我不至于会着急分不清的。

无边大江的源头一定是永不干枯的,我猜想这世界上的水都聚到了它的源头,又常年不惜力的往这么个巨大裂缝中灌输,由此,我佩服无边大江的勃勃野心,不管怎样,就这样。

浮华讲的严格来说很有道理,在保持不清不楚的情况下,浮华已经超出了约束的那些。于是,我和问题决定叫浮华帮我俩洗一下脑子,因为严格来说,浮华的说词像极了搞不良传销的。

灵魂正被突然降临的混沌世界而无情撕裂着,对肉体而言,无痛无痒,所以也就懒得管它,任所谓的内涵来独占纠结。

这几天,我们三人甩了太多情感,以至于婆婆妈妈惯了,不能立刻摆出三副刚毅的面孔。问题丢掉了手机,因为手机没用,所以顺水人情给了无边大江,或者是巨大裂缝,不错瀑布和无边大江是一体的,所以也就省了再送一份了,一件礼物收买几颗心,这也算是划算吧。

适应另外一种生活,比本就属于自身的生活更简单,我和浮华在这点上,做的还算是比不错瀑布还不错。问题就不行了吗?当然她更不可能不行了,比我和浮华更能适应的是,问题已经完全适应了挨饿。

耗在一个没有生机的地方,只会是死路一条,于是在没有问题的策划下,我决定找寻无边大江的源头,不说距离远近,但看我们的现状,也只有必须往无边大江源头走了。

因为就在我们走到巨大裂缝这里,我们发现再想找回豪华车的位置压根没有可能了,所以刚好有无边大江这一参照物,生存的希望也只能押到它身上了。再者说有水的地方一定有生命的存在,除了我们仨,我想再等第四个,也足够称得上是一个如巨大裂缝的巨大还巨大的幸运了。

不知不觉我们竟开始了流浪,流浪对我们仨来说并不陌生,因为从不实际的梦想开始,我和问题还有浮华就开始了流浪。

日头很大,灼得后背很是燎痛,问题因不想后背一直痛,索性就把我背到了她身上,用我来遮挡她的背,专业术语讲,这叫以一背,换一背。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背着,脑子里除了想另外一种姿势,再不会有什么了,对此,我深有感受。就觉得自己占有了那个女人,能不能玩点男女小游戏,看良心就好了。

当然还会有尴尬,因为这种亲密程度一经摩擦,难免不会起反应,若意志不坚定,怎么不会强迫发生什么呢?所以对我来说,我就是一颗打在油锅里的蛋,两面煎,受两重难。

遇一处荫凉是此时我们最渴望的了,远超名利。就单看多时不辨菽麦的浮华来说,用手遮脸也能直观他现在内心和外表的燥热,问题虽看起来波澜不惊,但她越是平静,就证明她越是不平静。重要的,我除了这类渴望,还有另一种渴望,我渴望问题能把我从她背上放下来,不光是考虑她的体力,更为重要的,我怕我会产生第三种渴望,直白讲是对女人的渴望。

对正值动不动就可以随意发情的同性或异性而言,求配是再正常不过了,然而,动不动就想配的,可能要审视正经不正经的方面了。

栉风沐雨惯了,我想也就没牢骚什么事了。然没习惯前,我想还是应该多发发牢骚,以示疲乏的惊天动地。

越往无边大江上面走,就越能感觉到自己的确是往上走的。路算是平坦的,可是走起来莫名有种爬山的感觉,辨识事实,并没有坡度,怎么这种感觉就如此真切呢?

这时解释说是心境,绝对是捕风捉影的,难道有什么奇异力量在暗中算计?不应该啊,因为三天贱命加在一起,无非是印证确实很贱,关乎存在的,这种观念完全不用保留。

问题可算是受不了我的体重了,在一条横叉在无边大江的东西道口,放下了我,喘着粗气,明显也是隐藏着对我生理反应后的感叹,和有机会切磋一下的期盼。

对于我而言,如果长时间一直如此,我也不是非得保持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虚假姿态的,当然,这也是要等我准备释放的时候再论。

浮华蹲在路边,捏了一撮草,嗅了嗅,假装天下之事尽数知晓的样子,说道:“一刀,问题,你们可知道磁场?”

我愣愣的摇摇头,说:“鸡场我知道,鸡我也知道,能吃的或者能玩的。”

问题不屑的眼神表示对此议题不产生任何兴趣,抻抻衣角,径直走向一边草丛深处。

浮华一本正经的说:“磁场的力量是很强大的,是一种看不见,摸不着的东西,深的就不必讲下去了,免得过于啰嗦,影响进程,反正我想,我们一直向上,跟此关系相当密切。”

我学识不高,实在想不通浮华到底脑子里有多少浆糊,他竟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脱离了常规,现在的一步无疑皆是迷奇,可怜他残余在记忆中的科学道理,正与此时的经历背道而驰。

当然,可以理解的是,人的根基通常是被自己打倒的。于是,我尽量一本正经的回道浮华,“童话故事对小朋友来说是营养,浮华你认为你还需要那些营养吗?你是大朋友,我想你的童话是残酷的,狼外婆最终吃掉了小红帽。”

饥饿好像已不能准确代表肚子的绝望了,除了我们仨遍地是东西,但这些东西却不能咀嚼超过三秒钟,这无疑是比死还有难过的了。石头,草,无边大江的水,花,很远的地方可能是树的树,对活下去而言,这些活着的都该死。

我晕厥了好一会儿,全靠浮华好多天不刷牙的嘴,人工呼吸,呼吸过来的,不然我又得晕厥好长一会儿。然后醒来的第一句便是,对着一个多数在恶梦相见的地狱使者说:“我这是在哪里?”

地狱使者尽量用微笑掩盖狰狞的面容,回道:“这是地狱,真好,你醒过来我就能交差了,不然还要费力气到阳间拉一个早就该死的下来。”

问题好在不是地狱使者,她没等我开口,便说道:“这还是刚才的地方。”

我微弱的意识渐而强大起来,硬挺着不太坚强的意志,从满是石子的地上站起来,说:“我昏倒的时候,你俩就不会派一个代表,把我抱到那边草地上去吗,哪怕拎着我的腿拖过去也行啊,太硌得慌了。”

浮华一脸抱歉道:“一刀,情况是不可预想的,就在你昏过去的大约一分钟之后,问题便也昏过去了,仅剩我一人没昏过去,我看这情况,实在过意不去,所以我也就昏了过去,这就叫有昏同享。”

不得不说浮华的义气和智慧是贴了封条的,‘禁交’,‘禁思’。

黑云蒙住月光,隐约透出来的愈显模糊,平常的夜晚不会出现不平常,所以我,浮华,问题尽量保持着低调,上帝看在我们三天没吃食物的份上,勉强在西北角旋起一阵风,正巧我们从东南方向朝西北方向走,不得不饱风一顿。喝过西北风的浮华看上去精神了不少,隔几分钟便就模仿狒狒般高声诗句,浮华他自己的即兴诗句。

“长夜,寂寥着大地;孤独,打扰了身体;不知不觉,风来到了这里,它想我在它走了后,鼓足勇气,将长夜用双肩扛起。”

我突然发现浮华的即兴诗,是要比深思熟虑的诗好,可能与自由有关吧,随性而发的更为自然,叫万物更能接受。于是,我劝浮华等走出去后,开拓思路,脑子重开张。

其实我平时多说浮华脑子不好使的原因,是因为我的脑子也不怎么好使,不然我怎么会说,一个大概没我脑子好使的人或畜牲,脑子好不好使呢?关于这一脑子是否好使的课题,待狗熊变成猫的时候再议。

山洞在此时做为栖身所最合适不过了,当然这也是要必须合适的。浮华摸黑找了处山洞,高喊我和问题过去,当时我和问题与浮华的距离不会超过十米,但我和问题却用了走一千米的时间,来到了浮华选定的山洞前。

原因是天黑看不清路,又加上两者间隔了一面雾体屏障,当然这是推测,不一定真是鬼打墙,要不然我和问题可能一万米都走不到目标地。但是到第二天白天,我再研究前天夜里的事情后发现,没准真的是碰上了什么妖魔鬼怪的障眼法了。由此,我庆幸我们还都能很饿的活着。

山洞里不是很潮,温湿度还算适宜。在这时,我不敢想小虾宾馆的床和床上的小妹,更不敢想我会不会再也不能在床上睡觉和睡小妹了。

一整晚,我睡的很不踏实,浮华和问题也是如此。躺在硬邦邦的石板上,眼皮不由神经控制,想闭但无论如何都闭不上,我在挨饿不能吃,困不能睡的双重压力上,又生怕洞里的蛇会在我很难在黑暗中注意四周的情况下,钻进我的裤子里,爬过一条腿的路程,来寻和它相似身形的弟弟开玩。对我来说,如果现在我不生动的表现下崩溃,就只能算我的感知是摆设的模型玩具。

忐忑不失纠结的夜晚,确实难熬,若再不能控制自己,我都不敢想自己会不会自那晚就再也见不到白天了。还好,该丢的运气没有丢尽,眼睛还能接受阳光的刺激。

洞很深,因为我们严重怀疑洞的深处有什么凶猛怪兽,所以我们睡在离洞口仅一步的位置。探一寸虎穴存全身应该要比走为上计来的有意思。约莫六点钟,浮华推开他脸上的我的脚,心事重重的坐起来,长叹一声说:“饿死很难看的,我要想自杀。”

听浮华说着,我心头一震,紧接着全身一阵麻酥酥的感觉,我站起来,有气无力道:“浮华,你的出息呢?”

浮华眼神涣散,细看又特别聚光,“别提出息,出息是饱着的时候,一刀,你讲情怀不分情况吗?”晃晃悠悠的站起来,缓了好一会儿,接着晃晃悠悠走近洞壁,扶住,说:“一刀,真的,好久没体会到说话是如此奢侈的感觉了。”浮华抿嘴一笑,没完没了的说:“我想好了,在我死了之后,我的身体就属于你和问题了,不是和你商量你俩要吃我,而是命令你俩吃我,必要的,可算是要挟勒索。”

我下了很大决心,憋足一股力气,走到浮华身边,本想是狠狠拍他一下,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,不得已成了抚摸,我有点想哭,但又下了很大决心强忍住,我听浮华刚说完后,一肚子的劝词想说,但我却在忍住哭的同时,话也咽了下去,僵持了很久,直到问题在熟睡中翻了身,呢喃了一句,“酱香肘子滚犊子”后,我说:“我离不开你浮华。”

浮华即而含情脉脉的看着我,说:“我不想随你的心,陪你演什么苦情戏,既然你离不开我,那么我就再撑会儿。”

强求着的不下贱,某个男人强求本中意某一个男人的某个女人,也算不得强奸,何况是命不久矣时,谁都会忍不住露出的良心。我和浮华在一切的时间里很长,要说感情,她和浮华各据一半,因为她离开的时间也很长,所以她的一半被浮华又占了一半,友情在必要的时候的确很必要,虽然骗女人的时候说爱情最贵。

空想时,难免不记起她的好,曾我与她歙漆阿胶,日暮相依然突有意想不到的一天,歙漆阿胶忽纷解,清尘浊水何由逢?后此,我自然想与她再续前缘,以禽兽口吻来讲,小妹在床上真不如她,当然,最为重要的还是爱情最贵。

我打算在没饿死之前,对万千事物,研精覃奥,以弥补曾将就万千事物的本心,这对于我来说,一定是该做的,可无奈没力气要苦过没脑子,好像要等下辈子了。

问题醒来的时候,太阳应该很高了,为什么说应该呢?因为是阴天,本期望能照耀一番,但也只能是失望了。引此情此景于当初,耸壑昂霄又有何用呢?一时之假威,终不得善呐。我想,如果当初还是当初,隋珠暗投的要好。

叆叇之景出现在问题醒来之后的十分钟,此景美的有感,自我小时候便就深爱,为此,我激动的给问题作了揖,认为是她的醒来而带来的,此刻的问题对我而言是天神。同时,我也想这是不是预示好运将至,挨饿的不再挨饿,受苦的不再受苦,终而翻身文盲当小说家了。

浮华一目了然我的异常表现,说:“什么教育家来着,时间久了给忘了,那什么家他曰过,妄想的时候不想女人,会是君子。”

我不知什么原因,这两天下体反应一直很强烈,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想,就一定胡思乱想,只要一胡思乱想,就一定离不开女人。我说:“曰的这话大概是老人家,浮华,我不想,尽量什么都不想,我是一定不会对问题造成什么危害的,相信我,我一定是君子。”

浮华点点头,表情难以捉摸,他说:“崖岸自高。”接着,一声长叹,“心安理得就好,勿躁勿躁。对了,我还是一直饿着,不吃一定会死。”

我一脸淡然说:“天命难违难,但也不是不可能,我们还是继续向前走吧。”接着,我一脸紧张,“别自杀。”

问题没多大力气来发泄自己内心的不平,她不说并不是代表自己不想说,她一只手捂住嘴巴,另一只手捏紧鼻孔,意思是说,不说,很憋得慌。

离开和离别应当是痛苦的,离都会是痛苦的,但现如今流行的离婚不会,因为这样的分离,是预示着与离开的那个之外的哪个相守。我不清楚婚姻跟儿戏扯得为何如此近,但是有一点我敢保证,离婚并不是因为不合适在一起,迁就不了,自私太重,换一个型号,是否长相厮守了呢?有些时候自认为的正确,是永不能弥补的错误,当然,除了不要脸的,渴望卖身的。

离,我们仨倍感深切,走过不足高但足实用的大坝,另一面是一片蒲公英,而且还未飘絮,一眼看去嫩绿嫩绿的,这对别人来说是欣赏,但是现在对我们而言是品尝。终于不用死了,或者是件很容易的事情。

浮华和问题拔腿奔向那片蒲公英,饿解决了,所以吃的力量也提前蓄满。我兴奋的揪起一株,手颤抖着,泪滑落到嘴里,一口塞进嘴里,慢慢嚼着,涩涩的味道但不失清香,对鱼虾蟹蚌,猪牛羊肉来说,此时此刻根本与其没有可比性。不只是蒲公英能叫我们逃避死亡,结救命之恩,遗憾只有蒲公英这一种物种,那这怎么比呢?若跑来一头牛,我怎么不会立马撕烂它的皮,生嚼了它的肉呢?除非我们都是傻子。

撒了欢儿的翻滚在这片蒲公英地,几天后,我们终于尝到了满足。我恨不得向进到胃里的蒲公英磕一个,但没办法磕,因为我不可能把好不容易吃进去的给吐出来,或者好不容易活下来又把肚子扒开,所以为尽感谢,我只能等蒲公英牺牲了后,拜嗅它的英气。

蒲公英挤满了整个胃后,贪婪的躺在它们上面,再等它消化多少,我们就再往里头挤多少,这正是所谓的敬业,吃对于生存来说,是一件伟大的再不能伟大的事业。

浮华对死可算是释了怀,之后的时间也不用费神的琢磨怎么死,他揪了一株蒲公英递向我的面前,满脸诚恳道:“一刀,这一劫算是你的恩,多次劝我不死。”

我很想用不屑的眼神好好瞥浮华一顿,但又想我人品太好,心又过于善良,于是简单敷衍了一句,“嘴里嚼着香的,非要说是臭的,味觉没了感觉,叫人很纠结。”

浮华疑问道:“一刀,你怎么了?”

我揉了揉肚子,说“没事,吃饱了撑的。”说着,拿过浮华手里的那株蒲公英,继续说:“刚放了个屁,胃里像是腾出了地儿。”

这株蒲公英放进嘴里,不像刚才那样有味道,没了滋味我不清楚是浮华手臭,还是我的味觉真的没感觉,好在确实吃饱了撑的,大脑要操心消化,没功夫搭理思想。

问题饱了后,策划本性从内而外散发出来,子午卯酉了一边她的计划,她说:“一刀,浮华,咱们去无边大江的源头是因为要寻找食物,你看现在我们有吃的了,原则上就不用去了,所以我们还是开始寻思些,怎么回小虾宾馆的方法吧。”

我猛地从地上站起,晕了一阵,说道:“问题,我认为你想的没有问题,但是你想的我跟浮华都想过了,结果最终还会是漫无目的,所以能不能走出去,取决于到底怎么走出去,白天有方向是因为看太阳,而黑夜就只能停止不前,我已经不奢求宣传不宣传了,名利在生死面前就是个屁,需要说明一点,以前我是没有原则的,所以我现在更不想有原则。”

浮华默许的向问题点点头。

问题平静的看着我,虽没有包含色眯眯的元素,但是我推测她的平静中有这类元素。她说:“你还是想去无边大江的源头?”

我用脚碾着一株本就萎蔫的蒲公英,很少有的严肃庄重,说:“可能是命运吧,曾经没遇到时,我没产生一丁点此时的想法,然而遇到了,就可怕的聚成一团了,算是同赴过难了,我和浮华有些事也不想瞒你,我俩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
问题依然平静的看着我,说:“知道你俩不是什么好人,但我也看不出你俩到底是不是坏人。”

我帮浮华擦了擦嘴角,转身看着离我几米远的开始长绒球的蒲公英,一声嗤笑,说道:“不管你到底看不看得出,总之,今天我俩是报应,对不起,把你也连累了,很过意不去,我……”

我本想再深沉的说下去,然而浮华挺中意此时此刻的深沉,抢过我的表达继续表达道:“我俩其实真正的身份并不是作家,诗人,这不过是逃避后一段时间的伪装,直至现在。”

问题开始了不平静的看着我和浮华,问道:“不是作家,诗人?逃避?伪装?”

我走近问题,凑到她耳边,小声道:“我和浮华手上染过血,罪孽太重,本想时间一长都忘了,也就忘了,但没想到老天不会忘,其实这里是无冥之地,不走到无边大江的源头洗净罪孽,就再也出不去了,所以为恕罪,只能到无边大江的源头。”

问题愣住了,待了好一会儿才抿了一下嘴,小心问道:“你俩?”

我冷冷的盯着问题的眼睛,说:“我不叫文一刀,以前其实叫一刀,浮华也不叫浮华,他以前是叫华,我知道说这些你可能一时理解不了,但事已至此,老天已经安排,不如请你做嘉宾,在我和浮华去无边大江源头洗罪的路上,讲给你我们俩真正的过往,不算精彩纷呈,但一定也不算平淡无奇。”

问题有了迟疑,看得出她是产生了兴趣,而且她也必须产生兴趣,因为她跟我和浮华走着的同时,听一段过往,总比自寻死路来的更划算。她变得乖巧起来,细声说道:“虽然我并没有在你们的名字上看出不同,但是我会死吗?”

我轻笑几声,回道:“不会死。”

问题不敢多些时间考虑,故装斩钉截铁道:“那好,我跟你俩去,一刀,华。”

不得不说问题的反应能力确实很强,她已经开始清晰了无冥之地的规则。

无边大江的源头是我和浮华洗罪的地方,虽然可能很远,但是比起罪,仍旧会很重来说,很近。

接着,问题一声不吭的采着蒲公英,她一边采,一边说:“这权当干粮,不至于饿死,携带能力有限,所以只能省着吃,也不知道前边能不能再遇到什么比它味道要好的天然食物,但是从出发后,离开这片鲜蒲公英地,就只能吃干的了,对吧,一刀,华。”

我知道问题此时的语言和行为是求生的本能,很真实,比起以前的那个问题而言,现在的问题真的没有了问题。

我点了点头,说:“问题,你的计划很周密,我们会履行,另外,我还是想你叫我俩文一刀或者浮华,一刀或者华听上去太肉麻了,就感觉你是强暴了我的名字。”

问题笑了笑,“好的文一刀,完全可以。”

浮华准备抱过问题怀里的蒲公英,但被她拒绝,“浮华,我完全可以,我们出发吧,去无边大江源头。”说完,头也不回的,急匆匆奔向前方。

我和浮华面面相觑了一会儿,接着将视线转向不停走在前面的问题,我一本正经道:“可以出发了。”

风不敢太大用力,吹拂在我们不停向前的步伐上,无边大江的水流很平稳的往与我们相反方向流去,不同的,一个向尽头,一个向源头,同样的,我们都是在寻找未知。

走了很久,到了该倦的时候,问题才放缓了脚步,在我和浮华面前的一块巨型鹅卵石上落了脚。她挥着汗,用手沾了沾无边大江的水,抹在嘴唇上,说:“我们走了这么久,也该歇歇了。”

我和浮华点点头,两人相偎架着,艰难挪步到能容下我俩屁股的,一块八花九裂的鹅卵石上理着气。

问题竟不知劳累,说话仍铿锵有力,她将怀中抱着的一大团蒲公英放在一旁,分出些许塞到我和浮华手里,绽出笑容,说道:“文一刀,你不是说要与我讲你和浮华的过往吗,现在休息,来得及听了,你讲吧,我听着。”

微醺的墨色不规律的沾染了红霞的景象,一条条相间相入,美的胜过人心,当然,自然怎会不胜过优劣有待验证的人心呢?

我缓过劲来,爬在岸边狂饮可几口水,接着坐回石头上,扮一江湖唬人术士模样,娓娓道:“唤起当初,也是心有所颤,我长在一因地理劣势,法度插不进,管理疏松的山镇,名为永宁,虽名字寓意永远安宁,但自我记事,它就一直没安宁过,天高皇帝远的地方,当家的也就随意糊弄着。”

问题愈加入迷的听着,随着我的故事渐而无法自拔,弱弱一句,“你那里当家的真不是东西。”

谈起故事,突千百种情绪灌进脑袋,险些盛不下,好在浮华懂得被分享,于是便挑了几种不占内存的情绪,放到了脑袋里。就像以前在草海孤屋,浮华说,一刀咱俩其实不穷。我说,怎么会不穷?浮华说,人穷志不穷。我说,去商场买东西,你付给卖东西的志气?

时间走得并不长,故事一章节讲完依然头发乌黑,精神也算充沛。问题说,文一刀虽然我听你讲故事,没见你的嘴动过,但接下来的故事我一定会怀有盼星星,盼月亮的心情来应对的。我说,你觉得我会间隔很长时间来讲接下来的故事吗?问题说,心情是有的。我说,不用盼着,天黑了就都有了。

无边大江的上面漂着一片不知什么树落下的叶子,看无名叶子的体魄,无魁梧的意思,是它的不惧,只能叫我读出点儿蚍蜉撼树的意思,以为自己左宜右有,却实为作作有芒,而这种光是不怎么灵光的光。

天要说快,也是急速的黑白转瞬间,虽然如此,速度难叫快要老死的接受,但对我们未必不是好事,因为再怎么样也是捱过了一天。

浮华说,这应该叫刀尖上舔血。问题说,血好喝吗?我说,早就榨干了,血管也早就成了摆设,又哪里来别的意思?

知更鸟迎面朝我们飞来,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,对此鸟的做法,我们作为正直的人类当然也是要临危不乱,撞上就撞上,我们痛,它们也不可能好受。于是,我们仨紧闭双眼,等待撞击,然而我们却低估了它们的智商,千钧一发之际,许多个急转,齐刷刷绕到了我们脑后,而后越飞越远,飞至后脑勺看不到的地方。

就这样,以为会成为第多少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,但并没意识到它们名字的含义,知道变更前,先学会拐弯。

走了很久,总算见到了一片树林,面对炎日,我们终于有了靠山。我和浮华生存条件下的第二座靠山,第一座靠山无疑就是那位可能会早登天国的半边天。

每棵树的冠头都很大,比我的头要大,当然这是在我没头大的情况下,我的头比树的头小。无边大江穿过这片树林正中间,将树林一分为二,从远处看,画面很对称,显得极为和谐,叫强迫症患者看起来会很舒服。

沿无边大江岸边生长的树,一半根裸露在外面,一半根深埋在土里,裸露在外面的根,水一涨高,便会被没起来,有些根条的表面长了厚厚的绿苔,把身子俯平,视线和那些根拉平,画面更显壮观,各种奇特形状,似狗爪,似狗尾,似猪蹄,似猪鼻,相组起来,真可谓是猪狗不如。

浮华不知哪几分钟里,脑袋上添了一丝忧国忧民的白发后,顿时心生悲哀。他蹲在像一整只猪的根前边,叼着一根狗尾草,形似忧心忡忡道:“只怪这天下藏着的一半太深,挖了怕死,不挖憋死,奈何又太普遍,挖不挖只能留给别的铁锹了,正所谓,根生猪形难成材啊。”

我忧愁惯了,见同样忧愁的人,忍不住插嘴一句,“浮华,你是在感叹吗?我也会感叹,不如咱俩一块感叹。”

浮华难以泄愤的表情,撑着心回道:“我不配感叹,只配感冒,记得从前……”

问题没等浮华讲完,兴奋地截住他的话,说:“以前?你们是要讲往事了吗?”

我有些迟疑,“我……”

问题浑身透出的兴奋劲很大,她快步走到我跟前,拽着我的胳膊,硬是叫我往地上坐,“讲往事的路数我心中有数,都要先坐下的,而且还得深情款款,有平有扬,好了,讲吧。”

浮华的意犹未尽和我的迟疑,被问题的路数数清了,因为我怕我再不讲,问题会用手掰我的嘴,所以非说不可不如先发言为宜。

我看着天,问题看着我,浮华看着问题,我讲故事是从不动嘴的,所以一些话不说,就不会招来别人的动手。

我们仨就这样各自看着,假装故事娓娓动听。

过了不知多长时间,浮华鼻孔朝天,表面很是谦逊道:“我以前真的有这么厉害,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了呢,不如一刀你再着重讲一下我厉害的地方。”

对于浮华任意的自我谦逊,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有持无恐,因为问题的话叫我很有安全感。

问题摆出一副气愤的样子,说:“浮华,我不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,但是现在你是在洗罪,戒骄戒躁尤为重要,否则你病的会很厉害。”

由于问题发言的及时,从而避免了一场因浮华的格外谦逊,导致五雷轰顶的厄难。语言愈加夸张招致自满,引发失败不在少例,比如文字上的加工加料,有些文字只顾妆容,不思素面,穿行列句后,终是空的。

然而有些文字反行之,多想贤淑,德行,自然品味多,实用。故此,空的容万物也不过能装,当然,我不入流除外不计。

问题策划的欲望减轻了不少,过于清楚的流程,还不如在不明规则前,对神秘难测一步步探索。她放下了属于她的一切,那么这一切也不会再不要脸的纠缠她,她平淡的说:“当发生了的发生在预想之外,也算不上惊奇,在第四双眼睛里如果有人认为我们是正在探险的,我想他不会清楚逃命和洗罪,文一刀,浮华,你俩觉得我有罪吗?”

浮华摇摇头,脸上泛起考数学时想死的表情,说“可能有,也可能没有。”

问题脸上泛起考英语时,面对太多选择题的嫌弃道:“动不动就想表达自己内心纠结的人,不只是愚蠢。”

我波澜不惊的面对每一张零分试卷,坦然道:“问题,其实你开始是没罪的,只遗憾你走在罪的路上,但庆幸的是这条罪的路,在它的开始是无罪。”

问题点点头,好似明白了选择题在不明白怎样选择时,一定要蒙不空着的大道理,说:“也许是我们太固执了,明知道路还未走完,却不停的在路上骗自己走完了,文一刀是这样吗?”

我表现出一副误人子弟的臭模样,说:“是,但不确切,别多想了,现在还不是开人生总结大会的时候。”

浮华突然安静了下来,一动不动的靠在那棵根像整只猪的树,眼睛里带着一丝怀疑和犹豫,不知道他实在模仿树根还是猪,如果他是模仿树根,为什么看上去又特别像一头猪呢?我想此时浮华的眼神中带着的,是有连贯性的,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头猪,当犹豫时他认为自己真的是一头猪。

夜幕又降临了,我躺在浮华的肚子上,看着关了灯的天空,是那么近,而又是那么远。紧挨着月亮的那一颗启明星,闪烁个不停,是不是不明生物正在侵占它,而向我这么一个只想当冷漠观众发出的求救信号?

这时,浮华的肚子在不停颤动,导致我的头也不停的跟着动,从而叫视线不规律,目标物也见的模糊,他嬉笑道:“那颗星星是向我谄媚吗?可怜我这么一个长时间没碰女人的男人,想叫我幻想起什么,捣鼓出什么?”

我头上使足劲,强压着浮华的肚子,声音因力而颤抖,说道:“浮华,别笑了,你应该在此情此景,做一首想哭的诗。”

浮华的笑声戛然而止,他的肚子和我的脑袋也平静了下来,一上一下很规矩的律动,随后,浮华念道:“残月又朦胧,浓情在夜中。肚子上面有颗头,力度正好不太松。”

浮华作完诗,尴尬的气氛很重,我等了大约三分钟后,喃喃道:“今儿这太阳不刺眼,正适合安眠。”

我说完,脑袋从浮华的肚子上,平移到问题的肚子上,落下了眼皮,自己劝自己快点儿睡着。但我怎么又可能快点儿睡着,一个男人的脑袋放在一个女人的肚子上,怎么不可能产生些唯美动人的画面呢?

我努力抑制住自己,有些事是注定好了的,惦记自己该惦记的,终于我成功的失眠了一夜,在享受了很长时间的夜色之后,再次见到晨光初洒,心情竟如此激动。当然,我在激动之余也自己痛恨了自己一番,为什么非得贪恋女人的肚子,而忘了头枕实大地母亲的怀抱呢?渐渐地,自我痛恨变成了自我痛斥。

眼睛中的血丝织成一张忧愁网,白昼与黑夜反复着,难免乏味。在不考虑琐碎的事情时,这一些塞进心里,即难熬又苦闷。我也是不丢身在江海,心驰魏阙的情怀,但好像我与某个是否存在的产生差异,生张熟魏,不概一论。

千头万绪理也理不清,索性任它乱着,于是,我在问题没有催促的情况下,保持傲睨万物的性子继续讲以前的故事。

问题说,要坐下讲吗?我说,不用。问题说,为什么不用?我说,繁文缛节不一定得用爱每件事上,就像有些戴高帽的畜牲,动不动要摆场子,摆架子,没必要的,带毛的穿衣服,禽兽典范。问题会心的点点头,体会深切。

其实也像一些五经扫地的,硬是文质彬彬,从祖宗根上都没必要,文过饰非终究是是非。

再者说,我以前的故事,不过就是发呆。这又有什么不好讲的呢,发呆不管是站着或是坐着,好像不管怎样都可以讲的很动听。

我这次故意发了很长时间的呆,就是打算把我以前的故事讲完。

“故事讲完了吗?”问题问。

“故事永远都不会结束。”我说。

问题低头细察草杆上正在交配的蜻蜓,说:“那你还能再讲给我听吗?”

我说:“能,但是属于我的故事已经结束了,而且我讲的是这么真实。”

问题渴求的样子,在她低头后显得格外渴,“我不觉得属于你的故事是真的。”

浮华突然插嘴道:“你居然察觉出来了,问题你确实成长了。”

问题弱弱两个字,拖拉很长,“结——束——”

浮华随手拾起一根枯枝,插自己的嘴,装似无心的没心没肺,溜达到一旁。

我保持着稍有的认真样子说:“以为能骗你很久,没想到浮华帮了你。”

问题并不吃惊,反之极为平淡的说:“假的也好,毕竟听的过程很逼真,我要求不高,很容易满足,其实发呆的时候就是故事,因为它可以让你想很多。”说着,瞥了一眼草杆子上还在交配着的蜻蜓。

我有些不好意思道:“问题,我觉得有一些东西,能不能得到,靠的是方向和……”我说着,渐而瞳孔增大,“和你抬头的一瞬间。”

问题娇羞的抬起头,努力的逃避着我的眼睛,比我还不好意思的说:“我不是想要那个,别误会。”

我说:“正常,这并不能说明什么,你看南边。”

浮华站在我们的前面,临近无边大江源头的那片巨潭,比天和海还要蓝的水,水面上映着他不算伟岸的身影。

一层梦幻般的薄雾,笼罩着巨潭南侧的一座瀑布,瀑布依靠着高出巨潭水平面的,低于大山体的小山。源头的瀑布相比尽头的瀑布还要长,具体长度因没量尺,暂不计。当然,就算是有量尺,也未必有耐心量。

问题泪崩,泣不成声道:“到了,这是不是奇迹。”

我似乎将忘记的记起来一点,对这座瀑布,这片巨潭并不陌生。我说:“走了很久,总算对得起脚步,这座瀑布的上面应该我会更熟悉。”

浮华比一块木头还要安静,他比我和问题还要靠近巨潭。我们在后面怎样叫他,他头不回的,不做任何回应。我和问题想走近他,但不知什么原因,突然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禁锢住身体,动弹不得,想喊叫却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死死掐住脖子,喊叫不出,只能看到浮华的背影,又不知为何,突然很惧怕他的背影。

这时,瀑布上面居然出现了好多天都未见到的助理们,大喊着我和问题,我想招手,想表达什么,但毫无一丝办法,跟浮华一样成了一块安静的木头。

正在我和问题着急的想要摆脱的时候,天空突然骤卷起一团黑云,幻化成一个骷髅头,接着直击到浮华的身上。浮华动了,似在黑云幻化的骷髅头的作用下而动的。接着一股很大的冷风,吹刮到我和问题身上,也紧跟着下起了血红色的雨。

浮华背着身,倒走着一步步走近我和问题,讲不清楚什么,在我心里就是恐惧浮华,生怕他猛的一个转身,是一副狰狞恐怖的样子,一张开血盆大口,就能将我和问题吃掉。

浮华每近一步,我的心里就撕心裂肺的紧张一下,他的脚步声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听起来很灵空,明明看得见,那声音却像在看不见的地方才能听得到。噔噔噔,每一步都叫心慌慌的。

就在浮华快要走近我和问题的时候,瀑布上面的助理们冲我和问题齐声大喊道:“斩断他,斩断他……”

也不知怎么的,我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散着紫光的长剑,瀑布上面的助理们嘶吼着,“斩断他,用剑斩断他……”

我在怀着恐惧的同时也犹豫着,因为浮华是我的朋友,是我在失败中给予我最多鼓励的亲朋友。他们都叫我斩断他,无非是都想叫他死,我不想叫他死,但是我对于此时的浮华,又惶恐不安,稍不慎我会被吓得魂飞魄散。

就在我心惊肉跳的同时,浮华突变成刚刚天空上卷起的那团黑云,黑云又多了两只巨大无比的恐怖手骨,向我和问题伸来。

无奈,我一狠心,一刀斩断了浮华,瞬间,烟消云散,晴空万里。之后,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消失了,只剩下我和问题。我正打算为浮华大哭一顿,但来不及悲伤,又一瞬间,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,漆黑一片,黑的我都忘记了自己的思想。再之后,我便没有了知觉,像空气融进了空气里,或者更像一个压根不存在的东西,掉进了没有尽头的黑洞,不复存在。像如此这般,我还怎么会在乎问题她到底有没有问题呢?

时间很长,长到忘记了时间。再不知过了多久,我有了意识,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能摸东西,脑子里的第一印象在闭着眼的时候,手摸到了一条很长很细,又又丝丝冰凉的东西。我怀疑是蛇或者蚯蚓,但是一想不可能是,因为这条很长很细的没有头,没有像那个头一样的那个头。

正当我再准备想一下到底是什么时,突然我的右手里多了一只手。我想是不是一个女人的手,但是我细细摸了一遍后,发觉不是女人的手,手指不怎么纤细,质感不光滑细嫩,很明显是一只男人的手。

我心想,男人的手是谁的呢?在我疑惑这只手是谁的手的同时,我又突然发现我的左手不见了。会不会是我在挥剑斩断浮华的时候,用力过猛断了呢?也不会啊,因为若是我的手断了,我应该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啊。

于是,在我百思费解下,最终发现那只手就是我的左手。本打算在弄清手的事情后,再继续没有意识,然而我却睁开了眼。

睁开眼之后的一切,应该是我早该想到的。我全身缠绑着纱带,左腿打着石膏,脖子还算结实,没什么大碍。问题更是幸运,除了头被包着,其余部位包括重要部位都完好无损。但是浮华却真的离开了。

其实当我们出了小虾宾馆去龙潭中学那天,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定数。司机是外地人,那天之前硬装本地人接了开豪车的活,他只是比我们早一天来到龙潭,路怎么可能熟悉。在他硬是熟悉各条路线的大话下,绕着相隔龙潭镇一百公里的鱼香镇的某座山上的盘山公路,硬是找龙潭镇的龙潭中学。也是我的错误,做为故乡人竟大意,且任性的忘记了故乡的每条路。

在公路上为了给一只占道玩耍的狗让道,打急方向盘,车脚轧上路边的指示牌,车一侧滑,直接撞进了山路夹道的两片葱郁里,造成侧翻。就在这一个瞬间,我和问题因惯性,在车里猛地撞了一下而昏迷,但是浮华却因太阳穴顶到车门把手,车一侧翻人没撑住,脖子一下子就扭断了。

好在司机没多大情况,他用车里爬了出来,报了警。再之后来了辆救护车和殡仪车,我和问题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的急救室,而浮华当场鉴定死亡,被殡仪车送到了太平间。

当我知道之后的一切,并没有哭嚷着见一见浮华的尸体最后一面,当然也是没有了机会。因为我和问题昏迷了七天,浮华在我们昏迷的第三天就烧成了骨头渣子,被送进了坟墓。

我想,从那次之后的遇见,应该是我们的灵魂。我和问题的魂找到了肉体,遗憾浮华的魂迷了路。对这些,我更愿意解释成,那之后的遇见是真正的遇见。

浮华别了人世两个月后,我和问题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,再想起浮华,悲伤程度减轻的也差不多了。浮华埋在了草海孤屋的旁边,他的坟头因正值雨季生了不少草,终于,浮华在死了后头绿了。

他的墓碑上刻的是‘伟大诗人浮华之墓’,附下的小字是他的人生履历,几几年写了什么诗,几几年出了什么诗集,就连他小学时得的三好学生也刻了上去,能算得上是荣誉的都刻了上去,也还是没占满浮华的二十一寸的墓碑。可见浮华他活的是多么的悲催。按照浮华死的这架势,再想想我以后死的时候,都应该省了墓碑的钱了。

两个月后的第二个星期,我决定让草海孤屋彻底孤独。于是,我离开了它,打算去到一个没有草,也不孤独的地方。离开前,我拔干净了浮华坟头上的草,暂叫他了一时绿,以曾经我也不绿的荣誉傍身。多希望我去后,他能自己拔干净了呀!

一个新的地方在刚开始,从内到外都是新的,以至于自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是新的,为此,我还特地找了一趟小妹。

浮华走了,我居然也有了脚踏实地的打算,我想在我还未走完的路上,再走一遍,这算是祭奠。

三个月后,我拉着小妹在一条通往沙漠的路上,驱车前进。

小妹坐在车的副驾驶,很认真的问我,“一刀,你让我很感动,没想到你不但会开车,而且开的这么稳,我觉得你在蜕变。”

我因车祸后,更加重视生命,紧握住方向盘,不敢有一点儿松懈,“小妹,有些事我讲不清楚,但是我必须想清楚,放心,我以后会让你更感动,因为我有在褪毛。”

小妹尽量抑制住自己的职业病,不那么娇嗔道:“谢谢一刀,我也会努力的。”接着,自顾欢喜。

我把车停在高速路口一旁的服务区,和小妹暂时休息在一个卖冰粥的店里,店名叫‘卖冰粥的店。’

小妹说:“一刀,我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吗?”

我知道小妹她想听什么答案,但是我现在用做一个诚实的人,不能说给她那个想听的答案,我说:“要说喜欢,我是见一个就喜欢一个,按顺序来的话,你不超过三位数。”

小妹把失望藏在不失望下面,强颜欢笑道:“我不在乎,因为我知道我顶多也就是第100个。”

我不知现在是羞愧的表情,还是禽兽的表情,只记得的一定要诚实,我说:“对不起,你是第999个。”

小妹咽了口唾沫,耸了下肩膀,以表示不在意,“我明白喜欢和爱是不同的,所有我是你第一个爱的。”

服务区的车越聚越多,停车位明显不够用,在仅剩一个的时候,一个南方人和另外一个南方人争执了起来。

瘦点儿的掐着腰,一副很凶的样子,但是他凶的不那么朴实,说:“哥们儿,我先到的,先来先得,再者说你看我的车胎,轧到黄线里了,讲道理,没你这么不讲道理的。”

胖点儿的手掐着的不知是掐的腰,还是肚子,对他来说,他的脖子以下每一寸都可能是腰。他语气很冲,“怎么了,是不是犟,我的车也轧到黄线里了,道理?弱肉强食的时代你跟我讲道理?”

瘦点儿的一时语塞,看了片刻胖点儿的欠揍的臭样子,想不出什么话来,最后装着强硬强调,说:“没素质。”

胖点儿的赤着脸,虽一脸作死相,但看起来中肯,“素质?你开夜车的时候就没牛哄哄的开过大灯?”

瘦点儿的彻底无语,默默开车离开服务区的停车场。

胖点儿的占了上风,暗自窃喜,将车停入到停车位。突来了一阵气氛,大喊道:“该会灯的时候不会灯的,全都五雷轰顶而死。”

胖点儿的说完,天上现出一闪旱天雷,劈中了他的天灵盖,胖点儿的倒地致死。

停车场区内慌乱一片。

小妹惊道:“死了个人。”

我说:“该死。”

小妹说:“一刀,咱不出去看看吗?”

我说:“凑热闹的死的更快。”

小妹刚想迈出桌边的腿,被我这句话吓得一下子缩了回去,安稳坐好,“那一刀你说我是你第一个爱的人吗?”

我说:“抱歉,你不是第一个。”

小妹有点儿不愿意道:“不是就不是吧。”

我说:“但你有可能发展成为第二个。”

小妹惊喜万分,“真的!一刀你是个好男人,不轻易爱女人,我想知道你爱的第一个是谁。”

我难以启齿,因为我答应过她,她走了,我也就走了。

我心里搅着苦涩道:“是她,我上初三的时候,我不可以提她的名字,其实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是爱,但等到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,我才知道我第一个爱的女人是她。”

小妹笑道:“一刀,亏你是个作家,写出劝别人的,却写不出劝自己的,你竟然在意一段过往,像你之前的那个诗人朋友,他死了,你就不能说了吗?”转瞬,小妹一脸认真相,“一刀,我这样劝你对吗?”

我思虑片刻,笑道:“虽然我没听懂你说的是什么,但你说的也许是对的。”

小妹会心一笑,“还好,算不上说错,那你可以告诉我,她叫……”

我斩钉截铁道:“小仙女!”

她,一个我不能提她名字的女人,小仙女,以前跟浮华是邻居,就是她叫我真正懂得爱和难忘。

小妹突然站起,一串笑声,洒脱道:“允许你再爱她一段时间,在你爱她的这一段时间里,给我讲讲你们之间的故事。”

我有点儿莫名的心痛,“怎么,又讲故事?”

小妹疑问道:“又?以前你给我讲过吗?”

我连忙摇头,“没有,故事听多了不好,我怕你会吃醋。”

小妹拍着自己的胸口,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,说:“我对醋不感兴趣,谁说故事讲多就不好了呢,人的一生无非就是过往和未知间徘徊,再者说,我在乎你的一切。”

对小妹说的,我又有了一阵莫名的心痛,没记错的话这种感觉,只有为她有过。多少次嚷着要放下,但我怎么还能有机会放下呢?

从这里的服务区到那一条野路,之间的路程是二百公里。我带着小妹到了那条野路的路口,路口前停着一辆警车。我知道这辆警车有一个座位是留给我的。

我停下车,熄了火,对一脸茫然表情的小妹说。

“没什么,早该去了。”

“一刀,你去哪里?”

“我去我该去的地方,我对不起你,对不起肚子里的孩子,如果我找不回自己,我怕我要对不起更多的人了。”

“一刀,你别吓我,你到底哪里?”

“别害怕,你和孩子的钱在你家里卧室的书柜第二层,是一张卡,密码我大概约莫的是孩子的生日,明年的五月二十一日。”

“一刀,你干嘛吗?”

“孩子的名字就叫文一刀,好了,我该走了,有时间去我那里坐坐。”

我说完,吻了一下泪流满面的小妹,接着麻木的下了车,站在车窗前,又冲小妹挤出了一个不怎么伤心的笑。我任小妹在车里大哭大闹,伤心欲绝,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的情感,只是朝警车一步一步走去。

我上了警车,被带去了我该去的地方。此时我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两句罪恶的话。

“你要想飞得越高,那你就得杀了浮华。”

“我会设计一场车祸,让浮华死的悄无声息。”

一切的一切,终将是过去和未来。俯瞰那条野路只剩下孤独的车,和不会孤独的小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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